為了一個謝頌華,讓王爺踏足那個那個地方,根本就不值得。
再看黃子澄一臉理所應當的樣子,百越就氣不打一處來,眼看着對方的馬被牽了過來,他直接一把抓住了黃子澄的胳膊。
黃子澄被他拉得一個趔趄,差點兒摔了,「你拉我作甚?
」
百越惱道:「你竟好意思問我?
你也不是不知道當年的事兒!
怎能慫恿王爺去那等地方?
」
黃子澄上上下下地将他看了一遍,卻是輕笑了一聲,「你眼睛瞎的,能不能動動腦子?
」
百越被他這句話噎了一下,一時沒能說出什麼話來,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黃子澄跟着自家王爺去了。
他自小跟在王爺身邊,還是頭一回如此看不清王爺的意思。
百越看不清蕭钰的意思,謝頌華卻算是明白了韓翦出門之前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在進來東廠衙門之前,她心裡來來回回閃過的是曾經在電視電影上看過的各種陰森恐怖的畫面。
可當她走進了這裡之後,才發現其實這個地方和其他衙門也差不多。
陽光照樣能照得進來,除了來來去去的人大部分都是太監之外,并沒有什麼特别之處。
進門是一處極為開闊的院落,與普通的民居不同,院落裡頭是相對獨立的大小不一的院子,顯而易見,針對各處的職責進行的劃分。
偶爾也會聽到熱鬧的議論聲,隻是在韓翦過來之後,聲音便戛然而止。
謝頌華一路跟着韓翦穿過最中間的大堂,一直往後面走。
走到最裡頭的一個院子門前,韓翦才住了腳。
今日天氣不錯,不算熱,但是這一路走過來,謝頌華也出了一層薄汗,可到了這裡,卻忽然感覺到一股别處沒有的清涼。
原來這院門口,剛好處于前後兩處建築中間,穿堂風對着吹,加上這個院子的兩旁各種了一大片竹林,森森的綠葉蓋住了大半的屋頂,連光線都比外頭更弱一些。
韓翦幽幽轉臉看了她一眼,「你最好還是将你之前說的那個什麼口罩帶上。
」
謝頌華正在打量這裡與别處的不同,聞言愣了一下,還不及開口,就見他已經伸手推門了。
當即也不再多說,連忙自藥箱的底部将口罩拿了出來。
擡眼,就看到面前停了一隻蒼白而修長的手,她一時沒理解對方的意思,然後就發現韓翦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臉上。
準确的說,是落在她的口罩上。
她将目光收回,看了看自己的藥箱,再看了看他,才确定這個死變态竟然真的是要她的口罩。
憑什麼?
!
謝頌華内心狂嘯,卻又隻得老老實實地将僅剩的一隻口罩遞給了他,才慢吞吞地跟着他進了院子。
一開始出門讓她帶藥箱,現在又要戴了口罩才進去。
這個院子裡面究竟是什麼,謝頌華若是還猜不到,腦子也就是白長的了。
隻是當她看見屋子地上躺着的那些人時,還是大吃了一驚。
這屋子并沒有任何的隔斷,地上幾乎已經全部躺滿了人。
謝頌華隻粗粗地打量了一眼,就知道這些人是什麼情況了。
幾乎是立刻,她便想起了兩次在街上看到東廠的人抓捕那些所謂的細作。
所以……
她猛然瞪大了眼睛,所以,實際上疫-情已經很嚴重了,甚至已經蔓延到了京城。
謝頌華忍不住擡眼看一旁的人,他好大的膽子,竟然感将這些感染的人放在這裡!
站了一會兒,就有兩個小太監擡着一大桶東西走了進來,見着韓翦在,兩個人立刻放下了
東西,就跪了過來。
「督公!
」
謝頌華的鼻子動了動,轉身走到那木桶前,「這是什麼?
」
那兩個小太監怯怯地看了韓翦一眼,見他沒有說話,才連忙答道:「這是熬的藥。
」
他們說話的時候,謝頌華已經扯下了口罩,舀了一勺起來放在鼻尖聞。
「你們就給他們吃這個?
」
兩個太監沒有答話,韓翦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什麼用。
所以,今天把你帶來了。
」
看着那張死人臉,謝頌華有點兒想要口吐芬芳。
可她終究還是沒有這麼做,因為韓翦說得沒錯,她本來就想要來這個地方。
韓翦雖然是感染者,可他早期就已經用了藥,而且還身體也異于常人,若非他剛好中了那南疆的毒,他也不至于要找卓院使帶她來看病。
所以,韓翦身上的病症并不具有代表性。
而他當時雖然列了一張單子,但如何能比得上現場看診?
謝頌華重新系好口罩,又取出之前為了手術而特制的防護服,這才轉身往裡頭走。
那兩個太監不由面面相觑,隻是在督公跟前,不敢随意開口。
謝頌華一隻腳踏過門檻的時候,胳膊卻被人拉住了。
她詫異地看向韓翦,卻正好對上他一雙幽深的眸子。
「你想好了?
」
聽到這話,她嗤笑了一聲,「我人在公公你手裡,做什麼事兒,何曾由得我選?
」
「這麼說……」韓翦微微眯了眯眼睛,謝頌華感覺到自己手臂上的力度也大了些,「你并不願意?
」
所以說,這個世上有些人是真的可惡。
比如說現在,這個死變态分明就是算準了自己不會對這些人置之不理,所以才将她帶到這裡來。
現在又問出這樣的話,一下子就變成了眼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得償所願似的。
謝頌華實在沒忍住,狠狠地翻了個白眼,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韓翦見她直接走到了一個年輕的女子跟前蹲了下去,二話不說便開始上手檢查,眼神變得有些幽深。
如心裡所想,韓翦之前那張單子上,雖然盡可能詳細地寫了其他人的症狀,可一些細節之處,還是存在諸多疏漏。
她輕聲詢問了一陣之後,便轉身要去拿紙筆。
才轉過來,就發現那隻要口罩的手停在了面前,隻不過這一次,他手上拿着她的記錄本和筆。
謝頌華詫異地擡眼去看旁邊居高臨下的人,然後就聽到涼涼的聲音響起,「你的能力最好配得上你的自信。
」
合着她這就是當牛做馬打工來了!
幹好沒功,辦砸有過的意思?
她咬牙切齒地将東西拿了過來,一邊記錄一邊道:「韓公公,你這求人的态度還真特别。
」
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麼沒有如上一次在那個村子裡一樣,直接簡單粗暴地斬草除根,而是将這些病人全部都安置在這裡。
可謝頌華絲毫不懷疑他是因為什麼政治秘密而這麼做,畢竟在這個人眼裡,人命根本不值一提。
不過她沒有辦法去管那麼多,她隻知道,她面前的以及外頭已經感染的不在她面前的那些百姓,都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
謝頌華沒法置之不理。
隻是沒有想到韓翦竟然會一直陪在她旁邊,甚至還會幫忙打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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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免費的幫手不用白不用,謝頌華也就幹脆直接吩咐了。
等這一圈問診結束,韓翦便将她帶去了外頭的院子。
才剛到,就有一人匆匆跑
了過來,「督公,王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