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家人就不會瞧瞧自己的樣子嗎?
就他們謝家,竟然也能生出高攀钰哥哥的心思來?
真是不知所謂。
她不過是怕钰哥哥煩惱,才這般跑一趟罷了,既然她們要自取其辱,那她也就懶得發這個善心了。
「老夫人說得也有道理,」她忽然莞爾一笑,「實際上,若不是宸王舅舅不樂意,我是巴不得他能早些娶親,宸王舅舅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母親念叨他的親事都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回了,若真能成就這段好事兒,我心裡也高興。
」
她的目光從老夫人詫異的神色中掃過,落到了謝頌華的臉上,「實際上我剛剛不過是一番試探之意,宸王舅舅性子與旁人不同,他一直不願娶親,如今舅舅的賜婚聖旨下來,他仍舊要抗旨,若是個普通的女子,遇到點兒困難就退縮,那也般配不上他。
眼見着三姑娘對宸王舅舅這般堅定的心意,我才放心下來,怨不得我哥哥那般誇贊三姑娘,眼下,連我也喜歡起來了。
」
這個态度的轉變着實讓衆人有些猝不及防,慧敏郡主的神色卻十分自然,她甚至還坐直了身子,帶了兩分從進門到現在都沒有的認真來,「這樣一來,出門時給三姑娘準備的禮物也就能用得上了。
」
老夫人連忙道:「郡主這未免太看重了。
」
慧敏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又朝身後的丫鬟招了下手,那丫鬟便捧上了一個長匣子過來,「前朝鑄劍大師席先生每鑄出一把新劍,便會毀去前一把,隻有在其過世之前,鑄出的三把劍,因實在難以取舍,這才流傳了下來。
這三把劍有兩把早就已經随着席先生的辭世而不知所蹤,隻有一把「入魂」尚偶聞其蹤迹,據我所知,宸王舅舅也一直在找這把入魂,我費心搜羅了多年,終于尋得這把劍。
原想自己送給宸王舅舅,眼下看來,倒是不如送給三姑娘,由三姑娘轉贈更好,如此一來,倒也能化解眼下宸王舅舅和舅舅眼下的尴尬。
」
她說着話的時候,那丫鬟便将盒子打開了,裡頭确實擱着一把樣式古樸的長劍。
謝頌華不懂這冷兵器,不過這把劍不管是從造型上還是紋樣上看來,都透着一股古樸厚重的感覺。
倒是蘭太太驚訝道:「竟真的是入魂!
」
慧敏郡主便看了她一眼,「倒沒想到還有識貨的。
」
蘭太太便不好意思道:「我家老爺喜好兵器,在家裡收藏了好些刀譜劍譜,我常常替他收拾書房,他念叨的最多的就是席先生的作品,因而我也就認識了。
」
慧敏郡主有些得意地點頭道:「席先生的任何一把劍拿出來,都足夠引起那些兵器愛好者的趨奉,但凡是個練武的男子,就沒有不希望得到席先生作品的,更何況是「入魂」這樣的稀世珍品。
」
她這般誇耀了一番之後,便轉向了謝頌華,「所以,三姑娘若是能将這把劍送給宸王舅舅,想必他一定十分欣喜,所以你說,我送的這件禮物,夠不夠珍貴?
」
謝頌華沒有說話,而是轉臉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還沒有說話,一旁的蘭太太便笑着道:「都說寶劍配英雄,這世上除了王爺,還以為誰能配得上這把「入魂」?
這樣的禮物才算得上是相得益彰了。
」
大約是受蘭大人的影響,蘭太太看向那把劍的目光都透着幾分熾熱,可見這件東西着實非同一般。
老夫人也猶豫起來,淑和公主便道:「慧敏也是為了王叔和三姑娘好,如今父皇這一道聖旨賜下來,滿京裡人都知道宸王妃已經定了下來,身為一國之君,總不好出爾反爾。
可宸王叔又是這麼個脾氣,若是真跟父皇卯上了,倒是叫雙方臉上都不好看了,若是三姑娘能憑着這把劍讓王叔
另眼相待,也算是緩和了父皇和王叔之間的沖突,這事兒難道三姑娘還不願意?
」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難道謝家還能拒絕。
更何況,從老夫人的角度看來,這分明就是一件大好事兒。
對于這門婚事,謝家是千萬個滿意,雖然也有些擔心謝頌華不得宸王的歡心,日子未必舒心。
可都已經成了宸王妃了,再不舒心能難過到哪裡去?
這可比成為什麼太子側妃或者三王妃穩當、體面多了,對于一個女子而言,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得以保證,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眼下雖然謝家明面上表現得淡定,可宸王的态度也不是他們把頭埋進沙子裡就能真的裝作聽不見的。
若宸王真的跟聖上鬧出個什麼要退婚,到時候可就真的面子裡子都丢幹淨了。
如今慧敏郡主送來這麼一個機會,有什麼理由不好好抓住?
至于慧敏郡主是不是真如她所說的那般磊落,這在老夫人看來也不是事兒,隻要謝頌華接了這個東西,明日她就将今日的事情宣揚出去。
這劍若是送得不對,那也是慧敏的事兒,與謝頌華無關。
在老夫人目光的授意下,謝頌華隻好吩咐丁香上前将那劍捧了過去。
老夫人便站了起來,給慧敏敬了一杯酒,「郡主這般信任,将這麼名貴的東西交由我們丫頭轉送,我實在不知道如何感激才好,這杯酒便算是我敬郡主一杯吧!
」
老夫人的品級并不比慧敏郡主低,即便是淑和公主,若是面對老夫人這樣的态度,也該謙遜地推辭。
然而慧敏一向被人追捧慣了,就是宮裡的趙皇後和高貴妃從來對她都滿臉堆笑,因而面對老夫人這番言語,她臉上的笑容也隻是淡淡的,然後随意舉了下酒杯抿了一口,便算應下了。
由慧敏郡主帶回來的一場彌漫着硝煙味道的戰火,便這樣消弭,包括老夫人在内的謝家一衆人等都悄悄地松了口氣。
隻江淑華氣悶不已,竟沒有看到謝頌華當衆丢臉。
不過知道宸王不滿意這樁婚事,到底讓她心裡舒服了一些,更何況,她今日來主要還是要找齊氏,也不便節外生枝。
用過了午膳,前來的賓客便三三兩兩地散了,高盈卻趁着别人不注意,一把将謝頌華扯到了一處角落。
謝頌華給她吓了一跳,「高姑娘?
!
」
高盈左右瞅了瞅,見沒有人注意,這才連忙問道:「你最近可有陳留的消息?
」
這話問得謝頌華不解,「我怎麼會有他的消息?
」
見她眼露懷疑,謝頌華無奈道:「我日日在内宅呆着,他一個外男的消息怎麼會傳給我?
即便他真來我們家,自然也是在外院由父兄接待又與我何幹?
」
見這樣的話竟還沒有打消高盈的懷疑,謝頌華便又正色道:「高姑娘,前段時間的各種謠言,你也是清楚的,這對于我而言造成了多大的困擾你不會不知道吧?
如今我已經被賜婚給了宸王,與外男私通消息的事情傳了出去,我還要不要命了?
你覺得我家裡會允許我有這樣的行徑?
」
「那你們家那個寶林是怎麼來的?
」高盈卻十分不客氣地回了一句,讓謝頌華一時啞口無言。
這不,哪怕江淑華已經嫁進了東宮,哪怕聖上用賜婚這樣的手段,替謝家抹平了那件事情,可在外人眼裡看來,謝家終究還是有些污點在身上。
到了關鍵的時候,就能讓人拿出來诟病。
謝頌華當即便冷了臉,「如果高姑娘要問的隻是這件事情的話,那我已經回答過你了,沒有别的事兒,我就先走了,還要幫着送幾位客人。
」
高盈知道她是生
氣了,連忙道:「诶,我就随口一說,隻是我已經許久沒有他的消息了,有些着急而已。
他如今也不再金魚巷住了,我去了他平日裡常去的幾個地方,都找不到人,問了幾個他平日裡來往的朋友,也都說不知道,我這才跑來問你。
」
謝頌華目瞪口呆地轉身看向高盈,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自從她穿越到這個地方,隻覺得這個世界的女子全部都好像被一根無形的繩子束縛了似的,哪怕出個門都異常艱難。
Z.br>
為什麼高盈竟可以如此高調地喜歡陳留?
高盈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理直氣壯地道:「我早就說過了,我這輩子非他不嫁,管外頭人怎麼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