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明晃晃地截人?
衆人目瞪口呆,然而更目瞪口呆的是,太子竟然點頭同意了,「你說的是,果真如今更會照顧人了。
」
然後在江淑華一臉錯愕之下起了身,一隻手在她肩頭輕輕拍了拍,另一隻手卻還拉着趙月蟬。
「你眼下既然身子有些不舒服,便安生休息,有什麼事兒都讓底下人去做,若是有什麼想吃的想玩兒的,隻管跟月兒說,或者派人往我那兒去也行。
」
江淑華被氣得臉色潮紅,卻咬着牙一個字兒都沒有說。
趙月蟬不由心情大好,整個人都容光煥發起來,「殿下你就放心吧!
姐姐那邊都是我在照料呢!
難道還能委屈了江良娣?
隻不過,這兩胎都是我在照顧着,将來小殿下出生,殿下可想好了要怎麼謝我?
」
兩個人一邊說笑着一邊往外走,甚至都沒有好好跟江淑華道别。
江淑華就坐在床上,看着他們兩個喁喁私語靠在一起離開,太子似乎是在趙月蟬的耳邊說了句什麼話,惹得她嬌笑不已,幾乎要笑倒在太子的懷裡。
等他們一走,屋子裡立刻就恢複了安靜。
明明有那麼多人,卻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上頭那三個上了玉蝶的人不在,這裡就是江淑華的位份最高,衆人能說什麼?
難道要稱贊太子和趙月蟬的感情很好?
那不是傷口上撒鹽麼?
江淑華過了許久才終于恢複過來,目光自所有人身上掃過,冷聲道:「你們都還杵在這裡做什麼?
沒有聽到方才殿下說的麼?
我這個時候需要靜養!
」
待聽到這句話,誰還敢留?
也顧不上再看謝頌華的笑話什麼的,一個個的溜得比什麼都快。
屋子裡這一下是徹底地安靜了下來。
明月将最後一個人送走了,這才輕手輕腳地走進屋子裡來,「良娣,都走了。
」
見江淑華臉上的表情仍舊難看,便又出聲安慰道:「良娣,您别多心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護好您的肚子,若是能一舉得男,往後什麼樣的好日子沒有?
」
江淑華回過神來,臉上的神色卻是陡然變了,半點兒不見方才的惱怒,甚至還帶了一絲笑意,「放心!
我好得很。
」
明月隻當她是在說反話,便幽幽地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趙側妃是用了什麼魔法,殿下忽然就那般迷戀她,當真是迷戀,從來也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如此大轉變的。
」
江淑華起身,将窗戶一扇一扇盡數推開了,外頭的日光灑進來,整個屋子裡都明亮淨透起來。
明月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十分純淨自然。
江淑華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了,此處确實沒有外人了,那些話咱們也不用說。
」
果然,明月臉上那些許的擔憂倏爾不見了,她往前兩步,走在江淑華的後面站定,「良娣現在預備如何?
不管怎麼說,這肚子終究是假的,時間一長,必然瞞不住,奴婢不知道良娣您的計劃,但是有什麼需要,還請良娣直接吩咐。
」
江淑華卻像是心情極好,看着外頭的天空,翹起了嘴角,「急什麼?
現在該着急的人不是咱們,而是那一位。
」
如江淑華所想,趙月蟬确實着急,着急的嘴裡都起了一圈的燎泡。
待太子一走,便将屋子裡一個汝窯的美人聳肩瓶給砸了,「這一個個的是故意的麼?
那肚子跟吹氣似的,一個個的都鼓了起來。
憑什麼?
憑什麼個個兒都懷孕,偏生就我懷不了?
殿下天天在我身上播種,他怎麼就不發芽?
」
宮女聽咱家主子這話說得實在有些粗鄙,便趕緊将屋子裡
其他人都趕了出去,這才溫聲勸道:「側妃如今和殿下感情要好,懷上孩子是遲早的事情,着實沒有必要為了這麼一時半會兒煩惱。
倒是好生調養身子,争取那一日早些兒時間到才是最要緊的。
」
「我忍不了了!
」趙月蟬如何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那會兒趙明溪懷上了孩子,她心裡想的就是隻要她也懷上了就好了。
可是這都多久過去了,她承寵的時間比江淑華可多多了!
憑什麼江淑華那個***一懷一個準?
「若是江淑華生下了兒子,那我還拿什麼跟她争?
昨日不是說太醫又進了乾元宮麼?
」
宮女立刻應聲道:「是!
殿下書房裡傳來的消息,應該沒有錯。
」
「所以你看,這兩日殿下的心情都好了不少,眼看着那一天就要來了,若是江淑華又生了個兒子,有一兒一女傍身,她必然妃位起步。
而我一無所出,前頭還壓了個趙氏女太子妃,哪怕殿下再如何疼我,也不能給我太高的位份,恐怕一個嫔位或者四妃的末位。
到時候,我豈不是還要給江淑華行禮問安?
」
想到這個,趙月蟬心裡越發暴躁,手臂一揮,便又将桌上的一套茶具給拂落了。
宮女如何能不知道此時趙月蟬心裡考慮的是對的,也是很有可能出現的情況。
所以她竟不知道如何安慰,也發現,安慰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側妃!
」宮女心裡一動,忽然想到了什麼,「其實……這婦人的孩子,還沒有落地之前,都是難說得很,尤其是前三個月,不然怎麼說要坐穩前三個月,才算是坐穩了胎呢?
」
趙月蟬終于聽到了自己想聽的,立時來了興緻,「你有法子?
」
「側妃太擡舉奴婢了,」宮女一聽,臉上便有些慌神,「這樣的事情,奴婢就隻是聽說過而已,見也沒有見過,斷然不敢胡亂給側妃出主意。
」
趙月蟬卻一把将她從地上拖了起來,讓她正視自己的面孔,「這個時候你不要跟我玩這招!
我告訴你,我若是能登上高位,你就是我跟前第一得利的人,我若是敗了,你也是死路一條,你這條命,早就已經跟我捆在了一起。
」
宮女不由打了個哆嗦,不知道如何接這個話。
趙月蟬死死地盯着她,「你想到了什麼,趕緊給我說清楚,又或者,你是在哪裡聽到了什麼法子?
那些後宅陰私的手段我也不是不知道,隻不過從前都是聽了些閑話,母親也不願意叫我接觸這些。
既然你提到了,那麼這件事情還是交給你去辦,十天之内,必須要給我一個妥妥當當的方案,江淑華的孩子,一定不能生下來,而且……我要讓她以後都不能再生育。
」
宮女像是被吓得不輕,連連點頭道:「奴婢……奴婢知道了,這就去打聽。
」
「還有!
」
眼看着宮女要出去了,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麼,連忙将人給叫住了,宮女不敢再動,站在原地垂首候命。
「要悄悄的,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
宮女連連點頭,這個是自然,若是叫人知道了,她立時就沒有命在了。
「若是可以的話……我要那個一起下來。
」
她冷冷的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在這個時候,落在空曠的屋子裡,顯得陰寒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