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擡眼,就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臉上是精緻到不像話的五官。
「你怎麼在這兒?
」
韓翦似乎已經來了很久了,縱然謝頌華沒有什麼證據,但她就是這樣覺得。
「來看看你。
」
他倒是一點兒都不避諱,謝頌華如此想着。
然後就由着他将自己攙進了屋子。
剛剛要過來的蘭姑姑看到這一幕吓了一跳。
這叫什麼話,王妃怎麼跟一個男人進了屋?
!
小青淡淡的聲音傳過來,「姑姑不用緊張,是宮裡的公公。
」
果然,這句話一出來,蘭姑姑就放了心,「什麼時候來的?
怎麼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聽到。
」
小青拉着她走開了,「那一位就是東廠的督公韓翦韓公公,他要過來,你聽得到才怪。
」
蘭姑姑才剛剛放下去的心,立刻就提了起來,「啊?
他……東廠……」
蘭姑姑還記得當初自家姑娘進了東廠的事兒。
再加上在京城就沒有人不知道這個組織,所以立刻道:「那他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麼?
不會趁着王爺不在……」
「你放心吧!
」小青接着将她往一旁的屋子裡拉,「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看不明白嗎?
」
蘭姑姑看着面前的少女,說不出話來。
小青擡眼接觸到她茫然的目光這才想起來,哪怕是在王妃跟前的人,蘭姑姑也隻是一個内宅的女子,不知道朝堂上的事兒,不知道那些權利派系也很正常。
「唉呀總之你就是放心就好了,那位韓公公不會對我們王妃怎麼樣的。
」
這是哪裡來的自信!
蘭姑姑真的很想問一句。
可是看着小青那般笃定的樣子,終究沒有說出什麼來。
謝頌華對于韓翦的到來也有些意外。
不過一方面,韓翦是個太監。
二來,如今知道了他與蕭钰之間的關系。
這會兒她是真的一點兒顧及都沒有了。
橫豎這個人也不會真的傷害她。
她這樣的态度,韓翦大概也是真的有些意外,「你這……對我還真是放心。
」
謝頌華擺了擺手,「不是,是我着實有些累了,蘭姑姑說我這個時候還不适合到外面去走,我還不相信。
」
韓翦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但是看她那個樣子也不像是真的有事兒。
「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
「沒有。
」謝頌華終于找到了個大迎枕,拖了半天也沒拖到自己後面。
還是韓翦起身過來,替她将那迎枕墊在了身後。
「你們這些人做事兒,我是真的不喜參與,不因為别的,一個個的都是雲遮霧繞的,我沒有那個能力看穿。
橫豎現在大局已定,後面的事兒,你們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這個時候跟你說什麼都顯得我很幼稚。
最重要的是……」
她目光轉向某處虛空,似乎是想了一會兒,才接着道:「我現在是真的覺得有點兒累了,我什麼都不想做,隻想安安穩穩地休息一段時間。
」
說着她忽然又笑着道:「哦,對了,還沒有說,預祝你們能創造出你們想要的那個太平盛世。
」
「你這個‘你們當中,包不包括如琢?
」
他這個稱呼讓謝頌華愣了一下,「如琢?
」
她的反問同樣也讓韓翦疑惑,「你不會與他成親這麼久,都不知道他的字吧?
」
謝頌華果然驚了,「他……他……」
「他名蕭钰,字如琢。
」
韓翦似乎是覺得有些好笑,隻不過「笑」這個動作對于他來說,着實有些稀奇,所以這個時候哪怕是帶了一點兒笑容,也沒有給人帶了如沐春風之感,反倒有些怪怪的感覺。
謝頌華苦笑不得,所以,蕭钰也算不得是在刻意隐瞞她。
他蕭钰加上蕭如琢,可不就是玉如琢麼?
隻是因為他的身份太高了,這個世上攏共也沒有兩個人有資格叫他的名字。
就是謝雲蒼,他的嶽父,理論上如同父親一樣的存在。
在這個封建制度之下,也是先君臣,再父子。
所以謝雲蒼叫蕭钰都是稱呼為王爺。
.
謝頌華在的心裡暗罵了一句,不讓我進書房,又沒有機會聽到别人叫他的字。
她能猜到才怪好吧!
韓翦看着她臉上的神色變化,不由笑着搖頭道:「你們夫妻之間的事兒我不參與。
不過我今日就隻是過來看看你的,同時,也跟你道個歉。
」
「道歉?
」謝頌華疑惑地看着他,「雖然你好幾次掐着我的脖子,但是……你也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
「不,」韓翦輕輕地搖頭,「我是真的。
」
謝頌華的表情立刻僵住了,「你最好不是在開玩笑。
」
「王爺不适合成婚,他的身份和他所處的境地,決定了這一點。
如果成婚,對他的影響太大了,你是個意外,在我看來是這樣的,而且是會影響到王爺,影響到我們計劃的意外。
所以當我發現你與王爺之間有了糾葛的時候,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殺了你。
」
謝頌華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哪怕是這個時候,知道有,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物竟然想要殺自己,謝頌華同樣覺得很是驚悚。
「那……那為何到後面又沒有殺了呢?
」
問出這句話的謝頌華覺得自己有些蠢。
但是韓翦不這麼認為,他十分認真地回答了她,「因為沒有那個實力,我打不過王爺。
」
得了。
她還是受到蕭钰保護了。
不對!
明明是她受到蕭钰的連累!
見她臉上的神情變化,韓翦又忍不住笑了,「不過,這些事兒都過去了,以後這種情況不會再出現了。
」
謝頌華尴尬地笑了笑,再來她也不會手軟的好不好?
韓翦說着便站起身來。
謝頌華以為他要走,哪裡知道他竟然認認真真地給她行了一禮。
這讓謝頌華吓得差點兒從床上滾下來,連忙擺手道:「韓公公着實有些太客氣了,不至于不至于。
」
這天底下能受他的禮的人,一共才幾個啊!
韓翦卻是堅持将那個大禮行完了,這才道:「這是為我對你做的一些事情的道歉,我行了,你受着就行。
」
謝頌華目瞪口呆,這個人還是那個東廠大都督韓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