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頭都是一些來往的密件,有與登州府幾個行政長官的,也有給山東行省長官的,還有萊州府,秦勝等……」
而最要緊的,這裡頭竟然還有來自岐山國的密件。
雖然隻有一封,卻也足夠叫人震驚。
而将那些信件讀完之後,四皇子整張臉都白了。
謝溫華的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這麼說……趙青山,不!
不是趙青山,是太子!
太子殿下要裡通岐山國造反?
」
他頭一個說出這件事情,倒是讓另外的兩個人感覺壓力小了一些。
四皇子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未必,但是……唯一能肯定的是,整個山東省的官場,都已經被滲透幹淨了。
」
「王爺,眼下就隻有一個辦法了,」百越沉聲道。
謝溫華看着他,眼中暗芒轉動,卻不敢吭聲。
百越卻一鼓作氣将那兩個字說了出來,「借兵。
」
四皇子看着他們沒有說話。
謝溫華的眉頭皺了起來,「可若是借兵,卻沒有任何異動該如何是好?
即便大盤鎮的人跟山匪勾結起來,這樣的事情也遠不到要去鄰省借兵的地步。
」
他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四皇子,「四王爺身份敏感,以皇子的身份借兵,傳到京城,恐怕會被言官參奏,聖上這段時間身體已經好了……」
後面的話不用他說太多,另外兩個人都知道他的意思,聖上的身體見好,便不願意看到自己手底下的皇子有任何的僭越行為。
且看這一年來,三皇子和太子都幾次受到打壓。
而四皇子一直是出于邊緣地位的皇子,一步走錯,可能就萬劫不複了。
四皇子看了看桌上的東西,這些确實可以作為罪證,可也是最容易被僞造的罪證,隻要趙青山死了,或者出了個什麼樣的意外,這些罪證很有可能就會被推翻。
而且他還會背上誣陷太子的名聲。
可若不去借兵,若真打起來,他們這些人一點兒勝算都沒有,很有可能都會折在這裡。
連理由都是現成的,大盤鎮的那些百姓,聯合山匪和岐山國的人造反,直接殺了四皇子和宸王蕭钰。
而這邊隻要一句沒來得及,就能将責任推過去。
四皇子放在桌上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我去!
」
說完便轉向百越道:「給我十個錦衣衛,我現在就出發,給我們準備足夠多的馬,從這裡到淮安府來回,五天時間。
」
謝溫華一聽這話,連忙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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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另外兩個人看過來,他立刻道:「王爺不要覺得微臣說話不好聽,雖然您在朝堂上沒有多少影響力,可是您的身份擺在這裡,隻要您出一點兒什麼事兒,那就是最好的借口,他們有意借機生事,怎麼可能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
「若不去,咱們可能都是死!
」
百越咬了咬牙,「那就把錦衣衛全部帶上。
」
「不行!
」四皇子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了,「這裡的情況更緊急,若是提前爆發了沖突,多一個人都可能會是不一樣的局勢,恐怕這一次的目标,是王叔。
」
實際上這已經是三個人的共識了。
鬧出這麼大一場甕中捉鼈,怎麼看也不是為了對付一個沒有什麼實權的邊緣皇子。
那就隻能是蕭钰了。
隻是實在不能确定到底是誰在幕後策劃了這一切。
屋子裡一時氣氛膠着下來。
百越是蕭钰的人,一直以來都跟着蕭钰出生入死,對他來說,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有蕭钰的安危重要。
可是他跟着蕭钰這麼久,也知道自家王爺的性
子。
王爺雖然對四皇子态度冷淡,可絕對不會不尊重。
在王爺的眼裡看來,不管是太子、三皇子還是四皇子,那都是陛下的兒子,若是四皇子有閃失,王爺必然會自動請罪。
更何況,還有謝溫華的那番話在,因而他才會開口說将錦衣衛全部給四皇子。
「要不然,微臣去借兵!
」
四皇子笑着看了他一眼,「你自己都知道這不可能,我以皇子的身份去,都未必能借的到,更何況你?
就這麼說定了,你們現在就速速去準備,我這就出發!
」
謝溫華和百越相視一眼,同時朝四皇子行了一禮,「王爺千萬保重!
」
「放心吧!
為了大家的安危,我也一定會小心保護好自己。
」
而此時的皇宮深處,司禮監的值班房裡,仍舊燈火通明。
隻是這樣明亮的屋子裡,除卻一個照應燈火的小太監在角落裡垂手侍立,便隻有一個人。
韓翦仍舊一身大紅色的蟒袍,規規整整的樣子,哪怕此時夜已經深了,也不見他臉上有半分疲憊之色。
在他面前,是幾分快馬加鞭送過來的密件。
他面無表情地一一看過,然後唇邊露出一絲陰寒的笑意,不知道是在笑什麼。
「國師遷宮的日子,還有幾天來着?
」
角落裡的太監悄無聲息地移了出來,畢恭畢敬道:「國師遷宮的日子定在國師仙壽之日,還有十日。
」
韓翦輕輕地「嗯」了一聲,過了良久才歎道:「這怕是城裡空前熱鬧的一件事情了。
」
那小太監的聲音裡便帶了兩分興奮,「那是自然,國師從宮裡遷出去,日後城外的靈觀裡,肯定香火鼎盛,且這麼多年來,誰也沒有見過國師真容,若是能看上一眼,估計後半輩子,都能被聖靈眷顧呢!
」
韓翦輕笑了一聲,聲音裡似乎帶了兩分譏诮。
小太監便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了。
就在他以為這位一人之下的司禮監大太監沒有别的吩咐,而打算又再悄無聲息地退下去的時候,便聽到他幽幽地歎了一句,「這樣一來,就趕不上了,可惜了啊!
」
小太監連忙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韓翦又已經埋頭看折子去了,方才那一聲歎息好像并非是真的似的。
自然他也就不知道,韓公公說的可惜了,到底指的是誰。
日子就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中過去了。
謝頌華每日裡都在觀察着自己周圍人的情況,那個藥童又回來了,還是三不五時地在自己的身旁轉悠,但是好像比之前要松泛些。
而這病房裡的人卻越來越少了,眼看着沒有幾天,最後一個病人大約也能痊愈了。
自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如今這院子裡忙碌的人也少了許多。
很多事情,謝頌華也要親力親為。
這一日,看着外頭朦朦胧胧的日光,謝頌華心裡莫名的有些發緊,為了不讓自己多想,她趕緊短了一碗藥入内,打算喂給病人喝。
此時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她才将那病人扶起來,就被對方一把抓住了手腕,「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