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嘉禾像是見了鬼似的指着喬玉言,整個人連連往後退,差一點兒被路上的石頭絆倒,“你……你怎麼在這兒?
”
這話讓在場的人都露出訝異的神色來,喬玉言當先笑了,“哦,說起來也是我的錯,因為早先答應了雨薇今兒要陪着她。
所以一大早來不及和公主知會一聲,就先從大相國寺回來了,後來我怕大家擔心,還特意派了人回去,怎麼?
公主沒有碰到嗎?
”
嘉禾面前,喬玉言穿了一件紫色滾兔毛的長襖,看着比她平時顯得成熟了不少,頭上帶着一直珍珠流蘇排簪,更顯得華貴異常,趁着她那張臉越發嬌豔。
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
嘉禾又一次在心裡問自己,她很想扒開這張讓她讨厭的臉,問清楚。
可她什麼都做不了,除非她瘋了。
等出了門,丹虞公主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早些回家去休息吧!
不管如何,保住自己的命。
好歹你如今已經嫁了人,隻要你日後好好孝順公婆,操持家務,日子不會難過的,溫家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家。
”
嘉禾隻是扯了扯嘴角,沒有再說什麼。
等丹虞公主的車駕離開,嘉禾坐上自己的馬車,心裡一片茫然。
家?
她從未将溫家當成自己的家。
在她的人生目标裡,她該有自己的公主府,那個人最終會成為自己公主府的男主人。
可如今,她的公主府還沒有建好,未來隻怕也不會再有建好的一天。
而她的夫君……
那個不成器的東西,他也配?
孝順公婆就更可笑了,溫大太太那個滿腦子隻有利益的婦人,也配得到她的孝順?
簡直開玩笑!
更何況……
她心思百轉,在看到喬玉言的那一刻,她就信了胡将軍的話,皇兄的死,隻能是溫停淵做的。
喬玉言竟然能活着回來,所以,撷蘭必然是死在那後山了。
溫停淵早就警告過她,讓她不要将心思動在喬玉言的身上。
他說到做到了,而且還是直接将她未來的路給斷了,他竟然敢!
他怎麼敢!
更何況,今日結成夫妻的那一對,一個給溫停淵證明,一個替喬玉言掩護,這不是商量好的是什麼?
!
原來,她一直以為所有人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終究是太過自信。
嘉禾覺得自己好累,她恨不能立刻閉了眼,将此間種種一并不再理會。
可是她不能啊!
她必須要睜大眼睛,盯着所有人,她要活着!
宋雨薇和喬玉言得知事情事情已經解決,便沒有再往庭院去,而是選擇折身返回。
才走到垂花門前,就看到有人已經在等着了。
宋雨薇輕輕一笑,将喬玉言往那邊推,“快去吧!
人都快擔心死你了。
”
喬玉言耳朵有些發熱,輕聲回道:“今日成親的人是你,誰急還不一定呢!
”
果然将宋雨薇鬧了個大紅臉,轉身不理她了。
喬玉言笑着跟她道别,然後才轉身走向溫停淵,走近了才看到他已經伸着手在等她。
這裡畢竟是在長興侯府,喬玉言有些不自在,便四下張望,怕有人看見。
溫停淵卻已經一把牽住了她的手,帶着她往自己的馬車上去。
喬玉言原本想說些什麼,卻被溫停淵制止了,“先睡一會兒。
”
從昨晚到現在,喬玉言一直颠沛着,精神上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
因為知道今晚上的重要性,她一直在強撐,這會兒被溫停淵這麼一說,困意立刻排山倒海而來。
然後順着他胳膊的力道躺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溫水裡泡着了。
這讓她猛然間驚醒過來,旁邊卻是七夕垂淚在守着。
“七夕?
”
“姑娘!
”七夕見她醒過來,立刻把眼淚一擦,着急地看向她,“你怎麼醒了?
”
喬玉言下意識地将自己整個人又往水裡潛了些,“我……我什麼時候回來的?
”
七夕的眼淚又出來了,“這是老爺吩咐準備的藥湯,你太累了,老爺抱着你一路回來,都沒有醒。
”
“那是你們……”
七夕看了自家太太一眼,情緒也穩定了下來,“太太放心,老爺知道你會害羞,是奴婢和品蘭一起替您脫得衣裳。
”
聽到她這麼說,喬玉言才放了心。
可是七夕卻又紅了眼,“太太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方才我們都被快被吓死了,王嬷嬷差點兒沒哭死過去。
”
大約是精神上一直緊繃着,喬玉言覺得自己的感知都遲鈍了許多。
被七夕這麼已提醒,才察覺到自己此時身上到處都不舒服。
回想起來,她先是疲于奔命,後來被袁雪晴下藥昏迷,再被撷蘭帶去了懸崖邊,又從山上滾落,再被抛下懸崖,再往後又落入了七皇子的手裡……
一樁接着一樁,一件連着一件,往常幾年的經曆都沒有昨晚一夜豐富。
這麼多事兒加起來,身上若是沒有點兒傷也說不過去。
相對于那些在大相國寺丢了性命的人來說,她這能抱住性命,已經不知有多幸運了。
“沒事兒了,都過去了。
”
自己身邊這些人,除了拾葉,其他都沒有經曆過什麼大風浪,最多可能就自己失蹤的那一夜。
這一次隻怕是吓破了膽。
可喬玉言卻覺得還好,前世的死都經曆了,反倒不覺得如何。
相對于自己的這一身傷來說,她更在乎的是七皇子和五皇子抓自己的目的。
這件事情她必須立刻告訴溫停淵,因為從七皇子的話裡,似乎牽扯到了自己的外祖父。
而溫停淵當初會出現在徐家,便是外祖父帶着他來的。
她腦海裡這些零零散散的信息在這一個晚上,似乎有了一點兒清晰的線索。
似乎暗中伏着一條線,将這些事情串在一起,隻是中間還缺失了幾個重要的片段,讓她沒法理清楚。
或許,溫停淵可以。
喬玉言趕緊從藥湯裡出來,披了衣服往自己屋子裡去。
七夕卻在此時自動地退下了,溫停淵臉上神色不定地站在窗前,聽到她過來的聲音才回過頭。
“先敷藥!
”不等喬玉言開口,溫停淵指了指桌上的托盤,“你先去躺好。
”
“你……你替我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