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言冷眼看着自己娘親和裴姨娘之間的關系,隐隐有些頭疼,這麼看來,兩個人的關系還挺好?
徐氏好像絲毫沒有提防裴姨娘的意思,一個大家庭裡,妻妾關系還能這麼和諧?
老太太雖然不大喜歡徐氏,但也稱不上讨厭,原本是有些埋怨,這會兒聽聞她懷了身孕,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
老人家甚至自己站起來迎接媳婦兒,“你也太粗心了,怎麼懷孕了這樣大的事兒自己都不知道?
”
子嗣是大事兒,徐氏也有些内疚,連忙攙扶了老太太的手,“是兒媳粗心了,懷言姐兒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這一胎也沒有什麼反應,就未曾往那上頭去想。
”
“好好好,平平安安就是好事兒,這早晚的晨昏定省你也不要來了,眼見着天就要熱了,回頭來回跑累着了可就得不償失。
”
甯和堂裡熱熱鬧鬧一派和睦,老太太幾乎是将所有人都吩咐了一遍,就連喬謂升這個大家長,也得了不少的話。
這徐氏懷孕當然是好事兒,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開心,比如二房太太姚氏,這會兒臉上的笑容就顯得有些勉強了。
“聽說大嫂有孕了,我這心裡也就放心了,咱們家可不就是盼着大嫂的肚子裡出來個哥兒麼!
可千萬要小心才是,尤其是頭三個月。
”姚氏皮笑肉不笑,看着怪别扭的,但總算是将話題扯到了她想說的事情上頭,“大嫂這是幾個月的身孕?
”
這一句話,就叫甯和堂裡的氣氛陡然下去了。
雖說跟月華庵隔了幾十裡路,但是這來回之間的消息傳遞卻也足夠。
老太太當下臉色就有些不好看,喬謂升更是收起了笑容,徐氏垂了眼眸不言。
喬玉言看向姚氏,看來二房的手也不短,她們身邊竟然還有姚氏的人在。
“祖母!
”喬玉言先走下座位,對着上首的老太太行了個禮,“孫女兒想向您讨個恩賞。
”
見老太太不答言,她也不在意,接着說道:“孫女兒想着,咱們家雖然不是皇親貴胄,有個頭疼腦熱的就請太醫,可如今娘親肚子裡的這一胎,對咱們來說委實重要,若是能借着老太太的面子,請個太醫來瞧瞧,想來上面也不會覺得咱們張狂。
”
“咱們家原來得用的張大夫和孫大夫,竟然是連個月份也診不清楚,實在是叫人懷疑外頭郎中的醫術,”喬玉言一臉的擔憂,“我也實在是擔心,就沒臉沒皮地跟老太太開口了。
”
老太太是真的不喜歡喬玉言,這個孫女兒攏共沒來多久,性子也不合她意,又是徐家那老太太教養的,所以一向懶得搭理她。
可是眼下這一番話卻是說到了她的心坎兒裡,今兒月華庵的事兒,她自然也聽說了。
要說心裡沒有疙瘩那是不可能的,可徐氏是長房長媳,她哪裡會這樣當面不給臉?
偏二房這個不着調的,就這麼當面鑼對面鼓地說出來,竟叫她一時之間沒了說辭。
喬玉言這話,倒是解了她的困擾,便笑着點頭道:“是這個理兒,便是那安胎藥,我也更相信太醫一些。
”
說着就吩咐身邊的嬷嬷那自己的帖子去請太醫,随即就将其他人都趕了出去,隻留了徐氏和喬謂升。
姚氏還想留下來看看結果,若徐氏肚子裡真是個野種,那可就有熱鬧瞧了。
長房沒有兒子沒關系,她有啊!
再等些年,喬謂升年紀大了,想生兒子也生不出來,難道這伯爵不要人繼承的?
兩個丫頭都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算了算去,不就落到了他們二房身上?
偏偏這個時候徐氏懷了孕,就算隻有二分之一的概率是兒子,她還是有危機感。
長房十幾年來沒有動靜,二房早就把爵位視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老太太趕人,姚氏也沒有辦法,隻能憤憤然帶着人回去了。
喬玉言卻是松了口氣,她才不會相信裴姨娘的人能買通太醫呢!
就算是買通了,她也不怕,隻要有靜娴師太的那番話,喬謂升就不可能會再輕而易舉地相信徐氏懷孕一個月的話。
隻要不全然相信,那就好說,難不成所有的大夫都能被收買不成?
若裴姨娘真有那個本事,還窩在這喬家的後院兒當什麼姨娘?
甯和堂裡的人全都散去,各回各屋,喬玉言也回到了清溪台。
從前天回到這個時候,到現在,就這麼兩天的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幾乎沒有好好睡上兩個時辰。
第一個晚上是想着重生回來的種種事情,根本沒法睡,第二個晚上就在七裡莊徐氏的床上眯了一個時辰,就趕緊趕回了月華庵。
本來是打算多休息一下,可是聽到徐氏口中所說的那位箫表叔的存在,她是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了,頂着晨星就出了門。
所以這個時候哪怕是再累,她也知道自己現在該做的是好好休息,不然腦子混沌着,什麼事情也做不好。
清溪台裡,所有的丫鬟們這會兒都站在院子裡,恭候着主子回來。
太太有喜的消息阖府都已經知道了,老太太高興,所有人都賞了兩個月月錢,可見對太太肚子裡這一胎的重視。
自家姑娘是嫡出的大小姐,回頭若是太太生出個公子,胞姐的地位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是以聽到姑娘回來了,這些伺候的也伶俐得很,都團團地站在院子裡,不要錢似的恭賀。
徐家外祖母對喬玉言那是花了心思的好,她從南方回來,足足給她帶了十幾二十個得用的人。
來了喬府,老太太瞧着,卻隻覺得是老親家在跟她打擂台,也跟着塞了一堆人過來。
所以,清溪台大概是下人最多,閑人也最多的院子。
這會子大家都擠擠挨挨地道喜,場面倒很是吓人,由此喬玉言想來那般驕縱的性子似乎也可以解釋一二。
别說喬玉甯了,就是徐氏的院子裡,也沒這麼多人的!
王嬷嬷心下高興,便說了幾句場面話,便伺候着姑娘回屋休息,誰知喬玉言走過來,目光自這些人臉上掃過,忽然微微眯了眯眼睛,好像看到了一些不想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