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隔得有點兒遠,可至少是真的看到了一個她熟悉的地方。
喬玉言其實也不知道,從這個地方往那頭過去,這中間會不會有過不去的地方,可是很顯然,她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這一個晚上,喬玉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那個亂石灘地上走過來的,用爬山涉水來形容,似乎剛剛恰如其分。
等拾葉再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身上的衣裳都像是從泥裡滾出來的似的。
得益于眼下是夏天,雖然下水的時候有點兒冷,但不至于生病,隻是衣服濕了之後又在山壁上蹭來蹭去,着實有些狼狽。
「太太!
」
喬玉言最狼狽的時候,拾葉沒有見到哦過,因而這會兒見着她這個樣子,難免心裡就會覺得有些替她感到心酸。
見她臉上那要哭不哭的樣子,喬玉言反倒是笑了,「我這……好不容易跑了出來,你怎麼這副樣子!
」
拾葉不是一個容易将情緒帶在臉上的人,聞言稍微别開了臉,再轉過來已經平靜了許多,「我見都過了兩個時辰你還沒有回來,心裡便不大放心,可那山上的路,有些古怪,我找了好半日也沒有在裡面發現什麼東西,隻好又回來等。
誰知這一等,等到天黑還不見你蹤影,便想着去問這裡的人,但一直沒有收獲。
」
喬玉言好好地梳洗了一番,出來時,雖然覺得身體疲憊不堪,可腦子卻分外清醒,「别說你在外頭會這般擔心我,就是我自己,今晚上也着實吓得夠嗆,不過……」
她稍微推開前後窗,四周看了看。
這天怕是還不到一個時辰就要亮了,月亮也已經落下了西天,正是夜裡最黑暗的時候,外頭隻一片漆黑。
喬玉言放下心來,從床墊底下拿出紙筆,「今兒我倒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趁着現在我的腦子還清楚,要趕緊記下來。
」
拾葉二話不說,當即便坐在了一旁,喬玉言寫一點兒,她便努力記下一點兒。
然而看着她寫下來的那些東西,她仍舊震動不已,「這……」
喬玉言便看了她一眼,然後在唇邊豎起了一根手指,讓她不要訴諸于口。
等所有的都寫完了,她就等着拾葉記憶。
外頭晨光熹微,拾葉閉了閉眼睛,再一次睜眼,眼睛裡含了幾分自信。
「我已經說服了他,大約沒幾日,我們便可以出去一趟,你要想辦法把這些消息傳出去,另外……」
她想了想,短促地吐出一口濁氣,「我需要一大筆錢。
」
二十萬兩,那其實是喬玉言在吹牛,她把自己所有的資産全部換成現銀,或許還能湊出個二三十萬兩,可大頭都是那些田莊鋪子之類的東西。
現在要拿這麼一大筆錢出來,可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方才在七皇子那裡,她也隻是為了一把釣住對方。
打仗真正打的是什麼?
是錢和人。
哪怕七皇子現在有很多錢,可對于一個想要以這樣的方式奪得天下的人來說,錢永遠是不夠用的,若是不用這麼個法子,七皇子未必會這麼爽快地答應她。
對于喬玉言來說,最要緊的是趕緊與岸上取得聯系。
好在七皇子沒有讓喬玉言等太久,第三日便讓人帶來了消息,可以帶她出去了。
不過卻言明隻能帶喬玉言一個人。
喬玉言直接拒絕了,也讓那人帶話給七皇子,「自己好歹也是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如今隻身一人去協調各方調銀,别說其他人了,隻怕她自己手底下的人都要懷疑她是不是真的。
拾葉自小跟着自己一起,但凡見過她的掌櫃都見過拾葉,
若是将拾葉帶上,可信度可比她一個人前往要大得多。
」
這個消息過後,很快就有人來了,卻直接遞給了拾葉一顆藥,「我們主子說了,你的這個丫鬟是個練家子,我們主子雖然不至于不信任你,可萬事還是要小心些好。
」
喬玉言有些緊張,「這是什麼藥?
」
「毒藥。
」
拾葉拿了過去,仔細聞了聞,然後便吃了下去,「我們太太還在你們手裡,我怎麼可能會跑?
」
喬玉言見她吃得這般幹脆,甚至自己都沒有來得及阻止,「這是什麼毒藥?
」
「不用擔心,隻要我一步不離開太太您,安全跟着您回來,他們就會把解藥給我。
」
那人詫異地看了拾葉一眼,然後笑了一聲,「這位姑娘倒是知道得挺多,看樣子,似乎不僅是練家子這麼簡單了。
」
「到底還走不走?
」
原本喬玉言以為七皇子會跟着一起去,結果發現卻是另一個人帶着她。
而這個人,她還見過。
就是那日在那座簡陋版的皇宮裡,與七皇子對話的人。
這讓她不由地想起了當時七皇子稱呼他為蠢材的情形來。
而這個時候,此人倒是一副嚴肅的樣子,面對喬玉言時,也帶了幾分警惕在臉上。
「咱們這是去哪兒?
」
「浙江或蘇州都行,看你去哪裡方便。
」
這話分明透着一股子優越感,喬玉言也懶得計較,隻問拾葉,最後選定在浙江。
這一路出海,路程也并不短。
中間還在另一個島上休息了一個晚上。
這個島和喬玉言住的那個差不多,島上的情形也十分類似。
借着喬玉言在船艙裡休息的時候,拾葉找了個理由向别人要暈船的藥,來來回回幾趟,也就跟這邊船上的人熟悉了一些。
盡管這不是她的強項,但是想着當日元寶元宵那幾個小丫鬟的做派,拾葉竟也學了個七七八八。
很快就确定了一個消息,七皇子這樣狡兔三窟的性子,果然不止将一個島作為據點,分布在這一帶他落腳的島嶼,竟然有六七個之多。
按照七皇子的性格,大概率也不會讓她往其他幾個島上去,這個人不可能連這點兒警覺性都沒有。
那麼其他的島上會不會也藏着什麼秘密?
喬玉言心裡頓時煩躁起來。
而船就在她這樣煩躁的時候,靠了岸。
靠的并不是官方建的碼頭,按上竟然是一個小漁村,這村子看上去與别的地方沒有什麼不同,最為出衆的就是匹配了一個與村莊規模特别不相稱的大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