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喬謂鵬夫婦過來了。
姚若依立刻走到自己姑母面前,“姑姑,你看看容姐兒,跟要吃人似的,都把我給吓到了,你快管管她,要這樣,我日後可不敢來姑姑家了。
”
喬玉容被她這一副惡人先告狀的嘴臉給惡心得不輕,可她心裡知道姚氏對娘家人一向十分寬厚,甚至還有些讨好,她就算是開口,隻怕也讨不得好,隻能氣呼呼地看着姚若依。
姚若依感受到她的目光,反而挑釁地回了她一眼,更叫她氣悶。
姚氏看了一眼女兒髒污了的裙子,和地上破碎的茶壺,暗暗吸了一口氣,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張媽媽,找兩個人好生送表姑娘回去。
”
“姑……”姚若依以為會和以往一樣,姚氏轉身訓斥喬玉容,正要賣乖,忽然反應過來,“姑姑你說什麼?
”
一向跟在姚氏左右的婆子這時候也呆了呆,一時間竟沒動。
“沒聽到我的話嗎?
送表姑娘回去。
”
“姑姑!
我來你家做客,你竟然趕我走?
!
”
姚若依素來被捧着,何時遭遇過這樣的事兒,一把甩開張媽媽的手,轉到姚氏面前,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瘋了嗎?
我是你侄女兒!
”
姚氏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心裡頭一回對自己娘家這個寶貝疙瘩産生說不出的厭惡情緒,“這是喬家!
張媽媽,表姑娘腿腳不方便,你們幫她一下。
”
這是真的發怒了,張媽媽哪怕是從姚家跟過來的,也不敢忤逆了太太的意思,連忙招呼了兩個婆子過來,作勢要擡人。
姚若依多少也是個官家小姐,如何受得了這樣的委屈,眼眶兒登時就紅了,“我去告訴祖母去!
”
說完蹬蹬蹬就跑了出去,張媽媽和兩個婆子連忙追在了後面。
喬謂鵬一直背着手站在旁邊沒有出聲,直到這會兒臉色才完全舒展開來。
姚氏看了丈夫一眼,心裡長舒了一口氣,轉而看向喬玉甯,目光中帶着掩飾不住的厭惡,情緒卻還被自己克制着,“二姑娘也先回去吧!
這件事情你最好與大嫂說說清楚,我不好管你,不過……”
她頓了頓,像是費了挺大的勇氣,“不過,以後還請二姑娘不要與我内侄女兒來往,她那個性子被我母親和大嫂慣壞了,腦子又不清楚,很容易被人當了槍使,未免連累二姑娘,往後便斷了吧!
”
喬玉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辯解一下,卻發現在姚氏這樣的說辭下,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隻能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喬玉容有些忐忑地看向自己的父母,正想着怎麼解釋方才争吵的事兒,就聽到喬謂鵬道:“好了,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裙子都濕了,叫底下人看着成什麼樣子?
”
喬玉容眼睛一亮,“爹,娘,你們……不怪我嗎?
”
“你又沒有做錯,為什麼要怪你?
”喬謂鵬甚至還笑了笑,“你今日做得很對,你四表姐在外人面前诋毀你姐姐,你出聲維護,這是守孝悌,明是非。
”
喬玉容終于放下心來,帶着明媚的笑容往自己的院子裡去了。
二房夫婦兩個并肩而立,喬謂鵬卻緩緩地皺緊了眉,“以後讓容丫頭離甯姐兒遠一些。
”
姚氏輕輕點頭,想到今天的這個事兒,她心裡就氣不過。
喬玉甯當她是什麼人?
這樣弄鬼的事兒,當别人瞎子看不出來不成?
姚若依便是再沒有教養,上人家門來需要提前打招呼這事兒怎麼會不知道?
而且還那樣巧,剛好就碰上唐夫人今日拜訪?
還有姚若依的那些說辭,以那丫頭的那點腦子,哪裡還會記得容姐兒屋子裡的一盆花?
分明就是有人告訴她的,她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隻怕喬玉容自己都忘了這回事了。
算計言姐兒竟然算計到了她的内侄女兒頭上!
今日若不是容姐兒……
想到這裡姚氏忽然反應過來,這個喬玉甯隻怕不光是算計姚若依,容姐兒估計原本也在她的計劃之内。
隻不過因為之前一些事情,如今容姐兒已經不再如從前那般針對喬玉言,不然今日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喬玉甯躲在大樹後,眼看着二房一家三口和睦的樣子,竟有些心慌起來。
喬玉容本來就不大聰明,今日竟然會阻止姚若依而沒有上前添油加醋已經讓她十分訝異了,現在看來,姚氏夫婦倆都是贊同她的行為的。
怎麼會?
二房的人怎麼忽然對喬玉言這麼好了?
她腦子裡紛紛亂亂,直到這會兒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忙找來人打聽,知道唐夫人已經走了之後,便直接去了芙蓉館。
喬玉言來的時候,就看到喬玉甯哭倒在徐氏的懷裡,小臉上全是淚。
“那四姑娘竟然當衆說出這樣的話來,我都不知道怎麼去見長姐了,隻因我從前一向與她好,才想着叫她來給姐姐好好說說,說起來也是親戚,不要生了嫌隙,我……”
徐氏今日心裡也是有氣,方才甯姐兒過來她這裡請罪,才知道那姚若依竟然是自己這小女兒請進府的。
可看小女兒這個樣子,分明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一時間又不忍責怪,反倒見她哭的可憐,忍不住溫聲勸慰,“你姐姐不是那般小性兒的人,待會兒你與她好好說說,她就知道了。
”
在徐氏這裡,喬玉甯似乎總是有一種神奇的能力,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兒,隻要她哭一哭,徐氏就會原諒她。
再大的事情,也不過就是女兒小小年紀無心之失。
喬玉甯又撒了會兒嬌,便開口說起喬玉言來,“姐姐這段時間進步好大呢!
從前母親總讓我在外多帶帶姐姐,如今可用不上了。
”
提到這個,徐氏也難掩笑意,“你姐姐跟你不同,她個性要強,瞧着如今這樣能幹,暗地裡不知道下了多少苦功夫呢!
也是怪我,沒将她帶在身邊教導,才讓她這樣辛苦,我也是又欣慰又心疼。
”
喬玉甯艱難地扯了扯嘴角,低聲應和。
心裡卻氣得不輕,這才多久,徐氏的心就已經完全偏向喬玉言了。
所以,果然親生的就是親生的,哪怕一直以來是她承歡膝下,在徐氏的眼裡,還是自己的女兒更好!
“姐姐這麼能幹,隻怕母親要舍不得把姐姐嫁出去了。
”
喬玉甯臉上帶着笑,問出話之後,卻暗暗捏緊了手裡的帕子。
徐氏卻因她的話,笑意更深了幾分,“哪有這樣的道理?
哪有父母阻礙姑娘嫁人的?
何況有了好人家,才是她的幸福!
”
話是隻說這麼多,可眼角眉梢的喜色,分明就是已經有了打算了。
喬玉甯心裡實在氣不過,一時沒忍住便問,“該不會母親已經給姐姐相看好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