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言才走出屋門,周氏的手指頭差一點兒就戳到了她臉上,“我說你也太将自己當回事兒了吧!
原不過是家裡沒有個大人了,讓你幫着照看兩日,如今竟然公報私仇,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
這時大家都擠在一個院子裡,一點兒小動靜就衆人都聽得到,這邊周氏這樣大喇喇地過來鬧場子,一時間引來了不少人悄悄的圍觀。
喬玉言面色不變地站在門口,語氣淡然,“三嫂這話我聽不懂,我如何就欺負你了?
”
“這院子裡的東西是你準備的吧?
如今咱們家遇到這樣的變故有些困難,我可以理解,我吃點兒苦也沒有什麼!
可你明明知道我們這裡還有孕婦,還有孩子,竟然就安排那些吃的?
就一些稀飯饅頭,你這打發叫花子也沒有這麼個打發法的吧?
這放在從前,就是最低等的雜役也不吃這啊!
你這不是誠心為難人是什麼?
”
她這話分明不講道理,品蘭立刻皺眉道:“三太太慎言,若非我們太太早做打算,便是這些吃的都沒有,如今尚有飯吃,已經十分不易了。
”
周氏聞言立刻嚷嚷道:“少在這裡居功自傲了,大家一起進來的,誰不知道那門口的将軍就是你喬氏的熟人?
人家都說了随便你挑,那麼寬敞的地方你不住,非要來這麼個小院子?
還不是因為你早就在這裡布置好了,生怕你的功勞被掩蓋了!
我呸!
本來我們住在正院裡,連火炕地龍都是現成的,哪裡用得着擠在這個地方?
”
她這話說完,後面偷偷打探的人群裡開始有些竊竊私語。
原本都是美食珍馐伺候着的主兒,何時吃過這樣的苦頭,雖然才第一天,但不适應是必然的,眼下被周氏這麼一嚷嚷,也就有不少人心裡生了幾分怨怼。
喬玉言攔下還要說話的品蘭,直接對周氏道:“眼下情況已然如此,三嫂你不願意受着就出去,你在我這兒能鬧出個什麼結果?
還有,如今管事兒的是大嫂,你若是覺得你吃的穿的住的不稱心,盡早去找大嫂去,去晚了,怕是還要被别人搶了先!
”
說完,直接冷冷下令,“關門,送客!
”
這麼個小院子,又能送到哪兒去?
周氏不肯走隻在外頭叫罵,“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逞威風,擺出一副當家太太的做派來!
我呸!
為難我們這些人算什麼本事?
你要真有本事,能想到這一茬,怎麼就不想着給我們這些人多弄些地方,多弄些吃的?
拿我們作伐子給你立威風,你真是好大的臉面!
”
說着而又開始煽動外頭的人咒罵喬玉言。
聽着外頭嗡嗡嗡的聲音,喬玉言隻覺得煩得很,眼下根本不知道要關到什麼時候,便是地窖裡還有些多的東西,也不敢輕易大肆取用。
回頭若是斷了糧,可是要出大事兒的。
品蘭給她倒了杯水,“特意留了個小爐子,太太好歹還能喝得上熱茶,就是沒甚好茶葉。
”
喬玉言不由噗嗤一聲笑了,“都這樣了,還窮講究什麼?
你也别站着了,昨夜被那人折騰了一晚上吧?
”
喬玉甯被帶到這個地方,原本還想要嚷嚷出來,被拾葉直接堵了嘴拴在了床上,可這樣還是能鬧出不小的動靜,少不得要她們幾個輪流看着。
“好歹現在是老實了,都已經睡下了。
”
喬玉甯老實了,外頭的周氏卻沒有停下,仍舊拉着她屋子裡那個懷了孕的姨娘,絮絮叨叨地在喬玉言的門口訴苦。
一直把溫大太太給叫過來了,周氏一看到溫大太太就嚎上了,“大嫂,我嫁進來這麼多年,可沒受過這樣的委屈,三老爺雖然不怎麼争氣,可也是堂堂正正的嫡出老爺,我也一向安安分分地做着我的三太太。
從前咱們家不說多麼和樂美滿,可到底也是上慈下孝,兄友弟恭,便是咱們幾個妯娌之間也從來沒有紅過臉兒。
可你才幾日不在家,家裡就變了天了,你是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屈,我竟然被個後來的拿繩子困了,還關在屋子裡不得出來。
”
這件事情溫大太太也聽說了,當下就覺得喬玉言太過強勢,目中無人,這會兒聽到周氏說,更覺得喬玉言跋扈。
當下便寬慰道:“她從前在娘家一向當家做主慣了,行事少了點兒謙和也是有的,你在上的,就體諒些吧!
”
這話說得好像是在勸和,實際上還是在說喬玉言乖戾。
周氏立刻哭道:“這也就罷了,反正我自來在這個家裡也沒有什麼地位,可如今,你瞧瞧咱們這群人,本來明明可以舒舒服服地等消息的,偏偏要擠在這樣的地方。
上頭隻是暫時把咱們家封起來,又沒有說要對我們如何,如今倒是自己将自己給先虐待一番了,我也就罷了,你看看我屋子裡這些人,如今倒也跟着我一起受委屈了。
”
溫大太太無奈地歎了口氣,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就少說兩句吧!
要不是人家認識那門口的将軍,隻怕咱們這樣的日子都沒得過呢!
說到底,咱們還得感謝人家,才得有這一口飯吃。
”
“我呸!
”周氏立刻來勁兒了,拉着溫大太太道,“大嫂你可不要被她給帶偏了,他們喬家什麼門第,咱們溫家什麼門第,要說關系,難道咱們就找不到七拐八拐的關系?
若沒有她,咱們自然也能跟人扯上幾分情面。
”
越說周氏越發生氣,“不過是在娘家幫忙照看了幾個月的時間,誰不知道她是鄉下小地方來的,京裡的規矩能知道多少?
且從前他們家被一個姨娘把持着中饋,說起來也笑死人了。
還真當自己是什麼大佛,不過是隻會欺負庶妹,姨娘的貨色罷了,如今倒在咱們家充起臉面來了,我頭一個不服!
”
溫大太太等她把這些難聽的話說完了,才拉着她往外走,“好了好了,她才多大,你跟個後生計較什麼,缺什麼短什麼隻管跟我說就是了。
”
周氏的嘴裡還仍舊不幹不淨,屋子裡頭聽得一清二楚,不但如此,應該說,整個院子裡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周氏這就是故意在落喬玉言的臉面,七夕滿臉憤慨,幾次要打開門出去說道,都被品蘭攔住了。
“太太,你為什麼要攔着奴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