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讓喬玉言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第一個來的人,既不是魏氏也不是溫大太太,甚至不是周氏,而是溫良。
聽到前頭有動靜,喬玉言便直接來了他們給自己準備的那個屋子,等看到來人的時候,她不由訝異地挑了挑眉,“你怎麼來了?
”
有文氏的安排和拾葉的幫忙,喬玉言在這個破院子裡,基本的生活還能夠保證,但若想和之前那般齊齊整整的自然是不大。
因而這會兒她雖然看着精神還不錯,但是整個人到底有幾分落魄,臉上粉黛未施,眉眼卻越見清澈,一頭青絲也不似之前那般齊整,有好些散落在肩頭,與她平日裡的樣子截然不同。
溫良看着這樣的喬玉言,心裡竟想起另一個人。
那人也叫喬玉言,隻不過實在他夢裡的那個。
這麼長一段時間以來,她一直覺得,夢裡的那個人,與現實中的這個人,根本就是兩個人,她們不但行事說話截然不同,就是身上透露出來的那種氣質,眼神裡的态度,也沒有一點兒相似之處。
可眼下,這會兒看着喬玉言,他像是在現實中找到了那個人似的,這讓他有些出神。
喬玉言卻見着他這樣的眼神,心裡開始犯惡心。
她想起來溫良當初看喬玉甯的眼神。
“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還請離開,雖然我是你嬸娘,可到底男女有别,你也是個讀書人,不會這點兒規矩都不懂吧!
”
她這一開口,溫良心裡的遐思驟然破裂,眼前的喬玉言就是真的喬玉言。
他面上覆了一層寒霜,“你這會兒還跟我講什麼男女有别?
你如今已經是階下囚了,沒有人能救你,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被掃地出門,淪為一介棄婦,到時候你且看看,這天底下,誰還會正眼看你。
”
“你有病吧?
”他這話絲毫沒有叫喬玉言害怕,她像是有些納悶兒似的看着溫良,“有病就去吃藥,跑這裡來做什麼?
我又不是大夫。
”
“你……”溫良沒想到他說出這樣的話,這個女人還是這般強勢,“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狀況。
”
“我請不清楚有什麼關系,我倒是想問問,你清不清楚你現在是什麼身份?
”喬玉言恨不能把鞋子拍在他那張厭惡的臉上,“我知道你心裡恨我得很,但是你若是因為恨我,就這會兒跑到這裡來這般言語羞辱,那未免也太蠢了吧?
”
她冷笑了一聲,“你這會兒是忘了你心裡最重要的喬玉甯了嗎?
喬玉甯心裡是怎麼恨我的,你難道不知道?
這會兒你跑過來,她心裡會怎麼想,難道你不清楚?
除非你此時在此地直接殺了我,不然她隻會認為你心裡還惦記着當時的婚事,你可不要走岔了路。
”
溫良被她幾句話說得心頭火起,“你以為你是誰?
你不過是我沒有看上的賤婦罷了,若不是念在當初的那一點情分,你以為我現在會來看你?
”
喬玉言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對面的人,氣得兩隻手都在發抖。
她好似又看到了前世那個處處貶低她的男人,每一次都能将她說得一無是處,所有的事情,都讓她覺得錯在自己。
因而一步步忍讓,擡不起頭,不敢說話,越來越沒有自我,看着他與别人卿卿我我不敢過問一句,看到他與喬玉甯似乎有些不正常,卻甚至不敢懷疑。
他現在有什麼臉?
!
他憑什麼?
!
喬玉言轉臉看了看,然後一把沖到門邊,直接抄起了門栓,不管不顧劈頭蓋臉地就往他身上砸,“叫你嘴賤,誰是賤婦?
你才是賤人,你有什麼資格?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窩囊廢!
軟骨頭!
屁大的本事沒有,還當自己是個寶貝,全世界都該圍着你轉是吧?
你也不照照自己的臉,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德行,誰給你臉了,讓你自以為了不起?
給我提鞋都不配的渣滓,還有臉到我這裡來充大爺,我今天就打死你!
看誰橫得過誰!
”
溫良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被她幾棍子打到身上,甚至有些打蒙了,然後才認清眼前的情勢,喬玉言這竟是要打死他的架勢!
他連忙去抓喬玉言手裡的門栓,但是身上方才已經挨了好幾下,疼痛讓他沒有了平時的靈活,竟一時抓不住,反倒胳膊上又挨了好幾下。
這眼看要吃虧,他隻能連忙往外避,“你瘋了麼?
”
喬玉言仍舊追出去要打他,一邊打,還一邊罵道:“是我瘋了?
分明是你不知羞恥,跑到這裡來找打!
”
畢竟平日裡也未曾做過什麼重力活兒,掄着門栓這麼久,着實手上也沒有了力氣,喬玉言不得不停下來,站在門口指着他罵道:“你給我滾!
什麼東西!
再不滾我還打!
”
原本還有些發冷,這會兒打了一陣兒,她倒是出了一層細汗,加上淩亂的頭發,看上去着實有些落魄。
溫良被他打得渾身上下都疼,卻隻能咬牙切齒地看着她,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到底是他看錯了喬玉言,還是喬玉言變了?
她再怎麼樣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姑娘,即使從前是在江州長大,可徐家也不是什麼鄉野村戶,怎麼能培養出她這樣的性子?
他再看了喬玉言兩眼,見着她叉着腰在哪兒微微喘氣的模樣,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就是個潑婦!
“還不滾!
”喬玉言見狀再一次拎起了手裡的門栓。
“你……你這潑婦!
”溫良忍不住咒罵了一句,到底跌跌撞撞地出去了,又覺得這樣實在沒有臉面,便又道,“我不跟女人一般計較,但是你謀害祖母的事情已經證據确鑿,我就看你下場如何!
”
“不牢你費心,你還是管好自己屋子裡的爛攤子吧!
”
說完這句話,喬玉言轉身就進了屋,“嘭”地一聲将門給關上了。
溫良氣得簡直牙疼,偏又不好和她一樣叫罵出聲,隻得躲到牆角根,稍微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盡量忽視自己身上的痛楚,這才走了出去。
“四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