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對裕豐帝很有信心的樣子,宋錦甯笑着點頭:“好,錦哥兒鐵口獨斷,一定沒有錯的。
”
等用完了晚膳,錦哥兒大概是寂寞久了,便幹脆留在了宋錦甯的屋子裡陪着一道說閑話。
但說來說去,不過是他小的時候,趙臻同他一起的事兒。
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沒有母親,所以對父親特别依賴的緣故。
在他的記憶裡,竟然藏着許多父親陪伴的記憶。
可是現實裡,宋錦甯知道,趙臻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外頭,回京的時間其實很少。
還是近兩年,裕豐帝害怕他權柄過重,才要求他待在京城。
所以,他們父子之間真正相處的時間并不多。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看得出來,那些為數不多的記憶,對于上錦哥兒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如今趙臻又走了,自己也許多時間不在府裡,他半點兒抱怨都沒有,可見是習慣了。
因而當錦哥兒在這裡坐了許久,她明明還有事兒,都沒有舍得開口趕他、
“現在外頭這麼亂,太婆婆那邊應該有人吧?
“
這孩子這般懂事,宋錦甯真的不知道如何喜歡才好,便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是,錦哥兒放心,太婆婆那裡好着呢!
舅舅還在呢!
”
錦哥兒聽到這話才像是放心下來,小眼睛一轉,忽然笑着道:“既然舅舅在那邊,那麼母親也就可以放心些了,接下來的日子,外頭不安全的情況下,母親還是留在府裡不要走吧!
”
原來是在這裡等着呢!
分明是個需要陪伴的孩子,說起話來,卻還繞着這麼大的彎子。
宋錦甯笑着點了一下他的鼻子,“好好好,我不走,我每天都在這裡等着錦哥兒過來陪着我一起用晚膳可好?
”
果然,孩子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那麼就這麼說好了,兒子先回去讀書了。
”‘
“好,用功是好事兒,但是也一定要記得不要看的太晚,若是把身子搞垮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
一直眼看着錦哥兒在自己的屋子裡坐下了,宋錦甯這才放松下來。
“你還要磨磨唧唧到什麼時候?
”
戚芳的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吓了宋錦甯一跳,她連忙看了看外頭,青莺和素鸢都沒有動靜,這才放心下來。
“你這是要做什麼,我差點兒沒被你給吓出病來。
”
戚芳不以為意,“準備好了麼?
”
宋錦甯連忙讓她等一等,然後将床上藏在被子底下的一隻包袱拿了出來,“你等我換個衣服。
”
戚芳原本還想說,這可不是出去玩兒的,還要換什麼衣服。
然而等到宋錦甯出來了,她這話便說不出來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的,衣服換了之後,再轉過臉,整個人看着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但是身形有些變了,就是臉上看着也有些不大一樣。
見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宋錦甯就着月色讓她看自己的臉。
“我拿東西在臉上蓋了一下,這樣看,我是不是與平日裡不大一樣了。
”她說着指了指天上的月亮,“現在是晚上,天上有月亮,月光打下來,加上我刻意的營造能改變我的五官視覺形象,所以看着自然就變了。
”
“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有這樣的技能。
”
戚芳這着實是有些驚訝,宋錦甯卻不以為意,“原來在一本書上看到的,今兒也是第一次用。
”
她說着吹滅了屋子裡的燈,就留了床頭的一盞小小的燈。
這是宋錦甯的就寝習慣,不喜歡自己的身邊有人,也不喜歡屋子裡烏漆嘛黑。
這一點青莺和素鸢都是知道的,所以看到她屋子裡的大燈滅了,便知道她是就寝了。
戚芳帶着宋錦甯從後窗跳出來,在後花園裡繞了好一段,才終于出了王府。
期間少不得被那麼一兩個人發現,但是宋錦甯的身上有趙臻給的令牌,不過是亮一下的事兒。
王府裡就已經足夠安靜了,等出了王府,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安靜。
尋常的居民區裡倒是沒有太多的異常,畢竟大家還是要過日子,沒有睡的照常沒有睡。
但是街市上卻已經是黑燈瞎火的狀态。
若是在平時,這還沒有到宵禁的時候,必然是車水馬龍。
如此一來,對于她們來說,便稍微有些困難。
那些個匪寇雖然還沒有什麼着落,京郊大營雖然在各個酒肆茶樓裡都被罵得很慘,可是京城街上的巡邏倒是确确實實比從前要嚴謹了許多。
戚芳帶着宋錦甯上天入地的,繞了好幾圈,才終于到了金明池。
他們此時貓在錦繡閣的最頂樓,戚芳看着不遠處隔着水面的地方,“那個地方我沒有人手,此前也試過布置,但是發現那一片的人似乎都有些奇怪。
”
“哦?
怎麼個奇怪法?
”
宋錦甯這是真心在發問,并沒有任何試探的意思。
戚芳想到這裡,眉頭便皺了起來,“不像是真的人。
”
“什麼?
”
這大晚上的,宋錦甯聽到這帶着點兒靈異味道的一句,差點兒栽了下去,“你在胡說什麼?
”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他們這些人的生活沒有活人氣。
”
戚芳連說帶比劃,“按照我原本的思路,關系網絡的建立,最好的方式是潤物細無聲,就是不要讓任何人察覺到有什麼變化。
所以,如果可以利用原住民的話,我絕對不會貿然安插人進去。
但是這個地方,我愣是沒有接觸到一個原住民,準确地來說,是沒有深入地接觸到任何一個。
他們的生活似乎……太正式了。
”
她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憋出這麼一個詞兒。
但是宋錦甯卻明白她的意思,“是所有的一切都想是被人按部就班地設計好的事麼?
”
“對!
”戚芳聞言忍不住一拍手掌,“就是這種感覺,他們好像每日裡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一模一樣的,幾點出門,去哪裡,做什麼,還有最要緊的一點。
”
宋錦甯沒有說話,認真地等着她的回答。
“他們這裡沒有孩子,一個都沒有。
”戚芳這個時候已經将情緒收了起來,目光變得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