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确定了戚芳送來的結果時,哪怕心裡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宋錦甯仍舊震驚不小。
這事兒如何也不能瞞着,若是能上達天聽,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可是她的身份過于敏感了,思來想去,還是要去找趙臻。
趙臻聽到她說齊郁新納進門的妾室竟然是大榮現任皇帝的妹妹時,同宋錦甯的反應好不了多少。
“這……”他看着宋錦甯拿過來比對的畫像,哪怕很是不敢相信,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好一會兒才喃喃道,“完全不想是他的作風。
”
宋錦甯明白他這話的意思,齊郁是個十分謹慎的人,尤其是在處理自己身邊的事兒上。
哪怕從前他與江右安圖謀那麼大,可是到最後,也沒有從江右安的案子上挖出多少關于他的東西來,蓋因他平日裡的謹慎,基本上沒有留下什麼證據。
這一次在因為江南水患的事兒,在朝堂上經受裕豐帝的訓斥,對于齊郁這麼多年的官宦生活來說,已經是極為罕見的事兒。
可是眼下這個金娜,這個出現在他身邊的女子,竟然是大榮的公主!
這一點,對于齊郁來說,着實有些過于冒險,而且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
宋錦甯也同樣有這樣的感覺,隻是沒有說出來。
趙臻皺眉思索了一會兒,面色忽然一變,“原來如此。
”
宋錦甯下意識裡便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兒,果然,便見趙臻擡眼看着她道:“恐怕我得出去一趟。
”
“朔州!
”
趙臻的目光沒有離開他,“最近我收到了些消息,那邊有一些異動,但是這樣的消息,每年都有不少,虛虛實實,也算不得什麼。
隻是裡頭有兩條,毫不起眼,但是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我之前沒有想到,可是現在你若是說齊郁跟前的那個人是大榮的公主的話,似乎又有些說得通了。
”
宋錦甯拿着卷軸的手一下子就握緊了,“你是說……”
“除了這個原因沒有其他了。
”
“可是那莊子……”
前世對于齊郁來說,那個莊子很是重要,她甚至還去過。
但是這一次,難道是因為知道了這莊子是在他們夫妻手裡,所以齊郁直接放棄了。
若是放棄了這個莊子,他要如何起勢?
趙臻沒有說出來的話,她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
齊郁既然已經讓金娜留在身邊了,那麼就可以看成是他同大榮的皇帝,或者說整個大榮做了某種交易。
從前世金娜出現的情況看來,她這個公主,恐怕還真不隻是個虛銜,恐怕大榮的皇帝,對于這位妹妹還比較重視。
再聯想她說起錦繡閣時候的神态,可以想象,恐怕這個時候在齊府的宋華婷過得恐怕很是不如意。
就是不知道……
宋錦甯沒有想更多,因為趙臻已經将談影叫了過來。
“王爺打算什麼時候出去?
”
“得盡快,若是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大榮那邊應該已經在做相應的部署了。
”
宋錦甯想了想,“我不大了解,如果齊郁是這個時候已經着急了,那麼應該是越快越好,若是要快的話,怎麼也不該是從朔州開始啊!
”
“所以我才說哪裡的動向有些奇怪,雖然已經知道了他們兩個人之間可能會有勾結,但是我們并不知道他們的勾結程度到底有多深。
或者說,到底他們彼此之間有多信任,就怕那頭給他來個聲東擊西,兩頭都被騙過了。
”
宋錦甯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父親的殉城,當即便道:“那王爺盡快啟程,這邊我會努力看好的。
”
趙臻聽到這話,忽然轉頭看了她一眼。
宋錦甯覺得他此時的眼神有些奇怪,一時間沒有明白這一眼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但是似乎問又不好問出口。
好一會兒,才喃喃道:“王爺若是有什麼……”
“你隻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說完這裡,頓了一下,才加了一句,“還有替我看好錦哥兒,便是萬事兒大吉了。
”
他說着立刻又喊了一個人過來,“王妃和世子身邊,全天十二個時辰不能離人!
”
“王爺放心。
”
趙臻又将管家等人都喚過來,一一地吩咐了下去。
等所有的事兒都差不多叮囑了一遍,這才轉回到屋子裡來。
“我這會兒就立刻進宮去,若是順利的話,可能直接從宮裡走。
”
他是手握重兵的權臣,這幾年留在京裡,未必沒有裕豐帝其他的意思。
這個時候忽然要出京,而且還是要去朔州,宮裡頭到底會不會同意,着實還不好說。
宋錦甯想了想,還是叮囑了一句,“王爺,我祖母說,陛下性子仁慈,您和陛下又是親兄弟,有什麼事兒還是要好好說才好。
”
趙臻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宋錦甯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當即笑着道:“難道你還擔心我會與皇兄……”
說到這裡,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神色也變得認真起來了,“我知道了,你快進去吧!
”
眼看着他急匆匆地踏入暮色,宋錦甯才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竟然已經提了起來。
連祖母都能說出那樣的話,可知如今這京中,甚至說這天下,多少人的心裡已經動搖。
陛下到底沒有一個孩子,趙臻年輕力壯,而且還剛剛娶親,放在許多人眼裡,這不就是在等着裕豐帝閉眼,然後趙臻即位麼!
可是偏生,前段時間,陛下與趙臻之間的矛盾隐隐在百官間顯露,這就讓許多人産生了危機感。
一旦這兩個人之間真的爆發了什麼危機,恐怕對于大家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所以,才有了宋老夫人的那番話。
那話實際上自然不是祖母自己的意思,而是她聽來的。
此時宋錦甯說給趙臻,便是讓他明白外頭的形勢,如何也不能叫其他人鑽了空子,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拿這樣的事情來做文章蠱惑人心。
趙臻果然沒有回來,隻是讓人帶了個口信,他連夜除了京城。
其他人知道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