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忽然被點名,吓了一大跳。
随即反應過來裕豐帝的意思,一時間又是緊張,又是惶恐,連忙上前回話,“是!
老身的親孫女兒,今年也十六了。
”
“正好,”裕豐帝淡淡道,“長姐這個時候還在挂心人間的事情,朕便幹脆将她的心願都了了。
靖王!
”
又是一陣嘩然,衆人立刻意識到了是怎麼回事兒,目光紛紛投向剛剛得了賜婚的齊郁身旁的趙臻。
這才發現趙臻的臉色很是難看,可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卻隻能應聲出來,“皇兄!
”
“此前朕與你說過,皇後打算組織選秀,充實後宮,朕原本打算在這一批秀女當中替你選一名王妃。
可是如今長姐的事兒發生了,朕便沒有了選秀的心思了。
你的親事也是長姐一直都放心不下的,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朕替你做主,将宋家宋岐山之女宋……”
這一次宋老夫人比方才要快一些,“宋錦甯。
”
“宋錦甯,賜予你為繼王妃。
”
“皇兄!
”
趙臻一聽,立刻急了,“錦哥兒還小,且素來體弱,臣弟暫時還不想娶親,請皇兄收回成命。
”
“正是因為錦哥兒還小,且身體又不好,你的王府裡才需要有人照料,而且,這些年你行事也頗有些狠厲,焉知不是身邊沒有人細心規勸的緣故?
宋家的二姑娘,朕是見過的,此前便與靈韻一道在宮裡讀書,你也教過她一些武藝,算不得是盲婚啞嫁,這事兒就這麼說定了,你也該替朕考慮考慮。
朕就你這麼一個弟弟,你的王妃已經過世八九年了,你還這般孤零零的,讓人如何看朕?
”
說完之後他便立刻讓黃門将這一份聖旨也拟下。
除卻方才之外,伺候天上雖然一直烏雲密布,但是卻始終沒有下雨,像是在等着什麼似的。
欽天監的監正一直趴在地上計算着什麼。
待裕豐帝将三對賜婚的事兒都囑咐完了,這才膝行至裕豐帝的腳下,言辭懇切道:“陛下,長公主命格非凡,對于天象之影響非同一般人。
從微臣方才推斷之數上來看,靈韻郡君的婚事恐怕不能拖太久,這服喪怕是不能遵守禮法。
”
“這有什麼要緊!
”裕豐帝立刻道,“一切都以長姐的心意為要,你擇一個最近的婚期,幹脆三家一起辦喜事,哦,不對,算上朕的靈韻,應該是五家一起辦喜事。
”
說來也着實神奇,裕豐帝的話因一落,忽然一陣大風刮過,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紛紛舉起袖子遮擋眼前的風沙。
然而等風平浪靜,衆人再一次睜眼,才發明,天地間一片清朗,天上的天空又變成了湛藍色,就連那朵朵的白雲都已經回來了。
方才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夢似的。
衆人連連稱奇,欽天監監正立刻賀喜道:“陛下撥雲見日,長公主心願已了,得道飛升了。
”
裕豐帝聞言臉上便帶了幾分悲怆之情,到底還是點頭道:“好!
喪儀接着進行。
”
雖然還是一樣的哀樂,衆人還是一樣的哭喪。
可是與方才已經截然不同了。
這樣的稀罕事兒,亘古未聞,偏生就發生在了衆人的眼前。
而此時宋錦甯看着頭頂的天空變了回來,也同樣覺得很驚奇。
“想不到這世上真的有這樣的能人異士,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找來的。
”
從方才便一直陪在宋錦甯身邊的小丫鬟還在震驚中回不過神,聞言便驚訝地看着她道:“姑娘說什麼?
”
宋錦甯道:“我說,這人千萬不能做什麼虧心事兒,今日這樣的事情,還不知道是上天要收拾那個黑心鬼呢!
”
丫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這個時候的宋姑娘心情不錯的樣子。
實際上她也覺得這位宋姑娘當真沒有廖媽媽說的那般難伺候,不過就是性情古怪了一些,喜歡一個人念叨些人聽不懂的話罷了。
“宋姑娘,你可有什麼想吃的?
廖媽媽今日不願意出去,奴婢出去采買。
”
宋錦甯卻搖了搖頭,“吃夠了你們這裡的飯菜了,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
廖媽媽聞言一下子就沖了出來,“你要跑?
!
”
宋錦甯對她這忽然的出現半點兒都不意外,“廖媽媽你說什麼呢!
我要走啦!
你們主子應該要不了多久也就會過來帶我走了。
”
“你……”
聽到她這麼說,廖媽媽忽然間有些緊張起來,什麼叫帶她走?
難不成真的如她此前所說的,她要當少夫人了?
廖媽媽不喜歡宋錦甯,很不喜歡,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有些害怕宋錦甯。
總覺得她那雙眼睛裡藏着什麼東西,随時都可能會撲出來咬她一口。
宋錦甯嘻嘻一笑,“怎麼?
難道我一直都誤會了,實際上廖媽媽你心裡很想我留下來?
”
“你在胡說什麼!
”廖媽媽立刻啐了一口,“我自然巴不得你早點兒走,隻是你還沒有給我們主人他要知道的答案,我如何能放你?
!
”
宋錦甯卻懶得理會她此時的試探,轉身徑自進了屋。
又“嘭”地一聲關上門,緊跟着過來的廖媽媽便被門闆重重地打到了鼻子,鼻血瞬間洶湧而出。
宋錦甯懶得理會外頭的嘈雜,她在心裡細細地梳理今日可能發生的事情。
關于今日的一切,自然都是趙臻安排的,而這一切她都知道。
燈下黑,齊郁對自己的地盤有着十足十地信任,所以根本就沒有想到,宋錦甯還會在這裡跟趙臻通信。
如今,一切應該都已經塵埃落定了吧!
果然,到了下午的時候,齊郁出現了。
彼時,宋錦甯正優哉遊哉地在窗前看書。
着實是這個地方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供她打發時間。
也不知道是齊郁吩咐人布置的,還是這裡的人自作主張,為了好看,在旁邊的博古架上放了幾本詩詞。
原本宋錦甯着實沒有這個閑情逸緻,偏生等待确确實實是一件磨人心智的事兒。
能找到一點兒打發時間的東西也不錯。
看着看着,才發現,這些詩集,竟有些熟悉。
再一看封面,果然,不就是她前世常看的那些。
而此時的宋錦甯還不知道,這會兒她閑坐窗前讀詩詞的畫面,就這般硬生生地闖進了齊郁的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