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芳點頭,“我此前來京城的時候,特意找了京城所有布防資料,五城兵馬司小旗以上我都做了一個基本的調查。
我當時看到那份調查的時候,心裡就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陛下對趙臻算是真不錯了。
”
宋錦甯挑眉,沒有開口,隻是示意她接着說下去。
“五城兵馬司負責京城的治安,可是這裡頭,至少有六成人都是趙臻的人,你知道這對于一個國都來說意味着什麼?
更不要說,本來大家都在說大啟的所有軍權都在趙臻的手裡,但凡是個正常的帝王,都應該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吧?
可是趙臻仍舊好好地在京城裡當着他的王爺,甚至幾個重要的邊防軍,都握在他的手裡,這樣的一個位子,簡直就像是……”
宋錦甯知道戚芳對于軍事上的事情,有一種超于常人的直覺,她信任戚芳的這種直覺,所以立刻道:“戚姐姐你想到了什麼還請直接說出來。
如今我們大家腦子裡都裝了太多的事情,有的時候腦子根本就轉不過來,隻有你還算是清醒。
“
戚芳不由笑了,“倒也不是清醒,我隻是覺得,這樣的條件擺在趙臻的面前,我着實想不到他有什麼不造反的理由!
如果真的有的話,那就隻有一個,你們家王爺覺得當今聖上對他着實是太好了,他不忍心去造這個反。
”
這算是什麼理由?
!
宋錦甯的心裡有些苦澀,裕豐帝若是真的對趙臻好的話,錦哥兒也不會是這樣的一個體質了。
此前的那些年,趙臻也不用小心翼翼地護着錦哥兒了。
隻不過是如今孩子大了,而且宮裡又一直沒有任何的消息。
那一位自己也沒有了辦法。
戚芳看着宋錦甯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因此也不隐瞞,接着道:“所以,在我心裡還有另外一種想法,雖然有些荒唐可笑,但是确确實實就是當時我的想法。
我當時看着趙臻手裡握有的權利,滿腦子就隻有一句話,這皇帝真的不是在給趙臻創造造反的條件麼?
”
宋錦甯苦笑道:“或許還就真是,可是王爺沒有這麼做,甚至可能從頭到尾都沒有這麼想過,所以……這不是有了眼下這一出?
”
“沒錯!
”戚芳點頭,“所以今日我觀察着五城兵馬司的人,才發現,這才短短多長時間,這五城兵馬司裡的天都已經變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兒呢?
”
宋錦甯有些沒有弄明白戚芳的意思,這還能是什麼原因?
裕豐帝都要誘捕趙臻了,這五城兵馬司的權利還能不收回去麼?
可是偏偏此時看着戚芳的樣子,她大概率根本就不是這麼個意思。
“可是眼下這五城兵馬司也并不在陛下的手裡,而是在齊郁的手裡。
”戚芳給她分析,“要知道,對于一個帝王來說,文武大臣分庭抗禮才是最好的局面,哪怕文武首腦的關系不錯,那也還可以接受。
但是文官的首腦卻掌握了武裝力量,這可就是個真正難辦的事兒了,所以這一定不是陛下安排的。
”
宋錦甯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王爺跟前有個重要的人,是齊郁的人。
”
戚芳點頭,然後歎了口氣道:“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兒了,所以有些本來該有的敏銳性也退步了許多。
不然我應該早些發現的,現在跟你說這些也隻是讓你有空的話,去提醒一下你們家王爺。
“
提到這個,宋錦甯便有些無可奈何起來。
到如今他們與趙臻已經失聯至少二十天了。
而且如今已經可以确定,宮裡頭的那兩封信,都不是出自于趙臻的手,隻是齊郁的手段罷了。
甚至有的時候宋錦甯都會懷疑,趙臻是不是出事兒了。
他畢竟是趙臻。
以他的能力,若不是出了事兒,怎麼可能會一點兒都不聯系京城呢?
這可是京城,這可是皇帝和他兒子都在的地方。
而且京城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哪怕朔州距離這裡很遠,也不可能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吧?
但是偏生沒有任何辦法,宋錦甯沒有任何辦法能夠聯系上他,所有能試的方式都試過了。
戚芳走了一會兒,宋錦甯仍舊在院子裡站着。
日頭漸漸西斜,隻留了一層薄薄的餘晖在屋脊上。
青莺拿了件衣服走了過來,替她披在肩上,“如今到了夜裡就涼了,王妃心裡有什麼想不通的事兒,不妨試着先放一放。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的,遇到想不通的事兒,一直卯這勁兒想還想不到,可是放松下來,說不得什麼時候就冒出來念頭。
”
宋錦甯轉身拍了拍她的手,“知道了,你今兒早點兒休息,我昨夜裡三更起來,你那兒還亮着燈。
”
她說着,有些心疼地看着青莺的眼睛,“眼睛都熬成了這樣,今兒夜裡再熬,明兒就城核桃了。
”
青莺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知道了,聽王妃的。
”
大概是為了轉移宋錦甯的注意力,青莺便挑了些好笑的事兒與她說一說。
說着說着,倒是真的輕松了些。
就在這個時候,空中有了異動。
宋錦甯心裡一緊,下意識地就站了起來。
然後隻覺得像是有一道疾風沖撞了下來。
很快,兩個人就看清了那個小小的身影。
似乎是留意到了宋錦甯的位置,小家夥的速度放緩了許多,然後落在了宋錦甯的肩膀上。
“王爺的消息!
”
青莺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這是趙臻特意送給宋錦甯的禮物,具體是什麼禮物都已經不記得了,隻是這東西着實有靈性。
一對兒小家夥,一隻在趙臻那裡,一隻在王府。
比信鴿隐蔽又更聰明。
但是聽說這東西極難飼養,而且很難找到,這麼一對兒,可能全天下也未必能再找出兩三對來。
也正是因為這家夥的身形小,所以能送過來的消息不多。
宋錦甯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将他腳上的金屬小圓筒解下來,然後主仆兩個人就拿着東西進去了,那小家夥也往後面去找自己的伴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