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玥飛快地掃了那張絹紙一眼,一下子抓住了其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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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這是要對南疆出手了!
南宮玥捏着絹紙的素手下意識地微微用力,心裡有些唏噓,一瞬間,腦海想起許許多多以前在王都的事,想起那些年皇帝對她的慈愛……
不管皇帝是出于什麼目的,當年在王都時,皇帝對她并不壞,如同一個世‘交’的長輩一般……卻沒想到最後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蕭奕卻是不知道南宮玥心裡的感慨,看着官語白眸光微閃,道:“小白,新銳營這兩天也快到了吧!
”
這一次他們倆從西夜啟程回南疆前,已經下令新銳營将士随後也整軍趕回南疆,新銳營人多,不似蕭奕與官語白輕裝簡行,不過算算日子,這兩天他們也該到了。
“最多不超過三天。
”官語白淡淡地說道。
蕭奕的嘴角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等那位骠騎将軍到了,本世子親自去會會他們好了。
”
區區一萬兵馬還妄想拿下南疆?
!
皇帝和韓淩賦未免也太高估大裕而低估南疆了!
蕭奕的眸浮現一抹嘲諷,更多的還是躍躍‘欲’試。
這件小事并沒有在屋子裡掀起多少漣漪,很快在茶香袅袅淡去了……
官語白輕啜了一口熱湯的‘藥’茶後,放下手的青瓷茶盅,道:“阿奕,我也該回西夜了……”
官語白的話音未落,迎來蕭奕不太贊同的眼神。
“小白,這事由不得你做主!
”蕭奕懶洋洋地靠在椅背,笑眯眯地搖了搖食指,“得由林家外祖父做主,他老人家同意放你走,我決不攔着!
”
百卉微微揚眉,世子爺雖然不靠譜的時候居多,但是關鍵時候說一句他們這些奴婢管用多了。
公子随世子爺回南疆的這一路一定是日夜兼程,以世子爺的身子,自然是沒什麼大礙,但是公子不同……
官語白還想說什麼,卻被蕭奕搶在了前面。
“臭小子,”蕭奕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看向他們家的臭小子道,“你想不想義父和寒羽留下陪你玩?
”
小蕭煜想也不想地直點頭:“義父,寒羽,玩!
”
蕭奕的話仿佛提醒了小家夥,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官語白,眼睛忽閃忽閃的,一臉希冀地說道:“寒羽,玩!
”
小家夥可愛的樣子足以融化冰山,更何況是那些疼愛他的長輩。
很快,寒羽被召喚了過來,緊随其後的還有小灰,小家夥樂得快沒邊了,隻覺得志得意滿。
這一日,小家夥賴在青雲塢用了午膳,一直到了午睡時間才打着哈欠給着爹娘回了碧霄堂。
對于小家夥而言,自從爹爹從畫下來以後,日子變得有趣多了。
小灰天天呆在家裡,再也不幾天飛走不見影了,還又多了寒羽陪他玩。
爹爹還會帶他出‘門’玩,給他抓貓,把他抛起來飛飛……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個人這麼陪他玩過。
這些念頭在小家夥每天隻想着吃喝玩樂的腦袋瓜子裡隻是一閃而過,忙着繼續和爹爹玩去了。
歡快的時光過得尤為迅速,三日眨眼即逝。
這一日一大早,新銳營的三千将士浩浩‘蕩’‘蕩’地回了駱越城大營,早得了消息的蕭奕親自去了大營相迎,那大張旗鼓的做派很顯然是迎衆将士凱旋而歸。
大營悄悄地掀起一番‘浪’‘花’,除了鎮南王以外,軍下都好地揣測着新銳營到底是從何處歸來,又立了什麼大功。
與此同時,南宮玥也沒閑下,在碧霄堂裡待客。
三千新銳營有校尉一人、衛千總五人,今日南宮玥是特意邀請了這六位家的‘女’眷來碧霄堂作客。
南宮玥在遐爾廳招待了衆位‘女’賓,這賓客的不少人都與南宮玥十分熟悉了,如華夫人、田大夫人、于夫人、常夫人以及她們的媳‘婦’‘女’兒,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家常,廳堂的氣氛一片和諧。
“世子妃,”于夫人笑‘吟’‘吟’地說道,“妾身看這院子裡的木棉開得可真好,紅‘豔’似火!
妾身看着之牡丹、茶‘花’也是毫不遜‘色’。
”
時值二月,正是木棉‘花’迎着初‘春’的微風盎然綻放的時節,那紅‘豔’‘豔’的‘花’朵為這庭院增添了不少‘色’彩。
“是啊。
”田大夫人立刻接口道,帶着幾分試探,“妾身是俗氣,都說紫‘色’典雅,黃‘色’高貴,我倒覺得不這大紅‘色’喜慶,紅紅火火。
”
她們雖然在說‘花’,心裡卻都是在琢磨着,也不知道世子妃這次宴請她們是所為何事。
這些夫人也都是‘精’明的,隐約地已經猜出她們今日在場的這些人的共同點——
新銳營。
南宮玥微微一笑,讓她們寬心,“田大夫人說的好,我看這木棉一樹橙紅,确實是喜慶得很。
”跟着,她吩咐丫鬟去折幾支木棉‘花’進來‘插’瓶。
聽南宮玥這麼一說,‘女’賓們均是心裡有底了,氣氛也越發和樂融融。
在這時,一個小丫鬟快步過來禀道:“世子妃,閻夫人來了。
”
廳堂的氣氛頓時一僵,‘女’賓們均是面面相觑。
田大夫人揚了揚眉,眼閃過一抹不以為然。
世子妃送來的請柬裡寫的時間是巳時,現在這都巳時過半了,閻夫人才姗姗來遲,也太下世子妃的面子了吧。
這閻夫人自诩講規矩,其實眼皮子淺薄得很,也難怪閻家的嫡子嫡‘女’都不成器……
不過,閻夫人的到來等于也驗證了田大夫人心的猜測,今日世子妃宴客應該與新銳營有關!
須臾,另一個小丫鬟把一個身穿寶藍‘色’掐暗銀絲寶葫蘆褙子的年‘婦’人引了進來,正是閻夫人。
其他幾位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閻夫人,收回了視線,或是喝茶或是閑聊。
閻夫人在衆人的目光昂首‘挺’‘胸’地走到了南宮玥跟前,身後還亦步亦趨地跟了一個穿着一件黛‘色’八團如意‘花’卉織錦褙子、神‘色’謙恭的‘婦’人。
這‘婦’人看着像個嬷嬷,卻又嬷嬷打扮貴重,倒是引來幾個夫人姑娘好的眼神,常夫人似乎想到了什麼,嘲諷地翹了翹嘴。
南宮玥目光淡淡地看着閻夫人主仆,目光在那‘婦’人的身停了一瞬,隐約記得似乎哪裡見過此人……
“見過世子妃。
”閻夫人福了福身道,“請世子妃恕妾身來遲了。
”
衆‘女’賓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心思各異。
南宮玥也沒打算與閻夫人計較,直接令丫鬟帶着閻夫人入席坐下了。
既然人到齊了,南宮玥便笑‘吟’‘吟’地說起今日的正事來:“世子爺常與我稱贊華校尉、于衛千總、常衛千總、田衛千總、閻衛千總和遊衛千總,皆是少年英雄!
這一次世子爺吩咐他們的差事也辦得很好。
”
南宮玥這兩句話便透出了許多的信息,‘女’賓們均是面一喜,于修凡、常懷熙幾個之前還是百将,跟世子爺出去了短短四個月升到了衛千總,既然是差事辦得不錯,看來世子爺之後應該是要論功行賞了,如此,世子妃這次請她們過來的原因也可想而知了。
作為‘女’子,是妻以夫為貴,母以子為貴,也是說一榮俱榮。
之後,整個遐迩廳似乎都随之熱乎了起來,‘女’賓們的嘴角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南宮玥含笑地贊了幾位夫人教子有方,又賞了華大少‘奶’‘奶’和田大少‘奶’‘奶’各自一套赤金頭面。
世子妃如今是南疆最尊貴的‘女’子,兩位年輕的少夫人得了世子妃的嘉獎,自是喜不自勝,知道她們的相公以後必然是前途似錦了。
在這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也唯有閻夫人的表情十分僵硬,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當南宮玥贊她教子有方時,閻夫人卻突兀地站起身來,一下子引來數道探究的目光。
“妾身當不起世子妃的誇贊。
”閻夫人做出一副賢惠的樣子,但是在外人看來卻有幾分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說來峻哥兒出息,功勞不在妾身。
”閻夫人一把拉過了身旁那身穿黛‘色’衣裙的‘婦’人,“這是峻哥兒的姨娘,如今峻哥兒跟着世子爺立了大功,世子妃該嘉獎的應該是孫姨娘才是。
”
那‘婦’人毫無預警地被閻夫人拉前了一步,有些無措,但看着閻夫人的眼神卻更崇敬了,隻覺得自家夫人真是謙遜,自己不過一個奴婢哪裡敢當什麼教子有方。
四周一片嘩然,田大夫人等人都覺得這閻夫人簡直是封魔了吧,竟然帶個妾室來赴世子妃的宴席,而且還要世子妃嘉獎一個姨娘?
!
閻夫人昂首‘挺’‘胸’地與南宮玥對視,嘴角冷笑着,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最近這幾個月,她過得很不痛快。
她乃世家出身,賢惠知禮,自從嫁入閻府後幾十年來相夫教子,把閻家‘操’持得妥妥當當,可換來的又是什麼?
!
因為閻習峻閻立了點小功,得了世子爺的賞識和提攜,連帶着府漸漸有了嫡庶不分的傾向,三日前,世子妃的請柬送到後,閻将軍竟然還異想天開地提出想把孫姨娘升為二房,這分明是要‘亂’了嫡庶,氣得她病了三日。
今天閻夫人本來是不打算來碧霄堂的,卻被閻将軍得知,沖到她的院子裡罵了一頓,又勒令她一定要過來。
出嫁從夫,她必須聽閻将軍的,于是來了,但心裡又有些不甘,一氣之下,幹脆把孫姨娘也帶來了……
閻夫人看着南宮玥的眸閃過一抹嘲諷。
她倒要看看世子妃如何行事,今日世子妃若是纡尊降貴地應酬一個妾室,那丢了她和王府的臉面,但若是世子妃嫌閻習峻的親娘是妾室,怠慢輕忽,那也難免傷了閻習峻的自尊,在他心埋下一根刺。
南宮玥似笑非笑地看着閻夫人的面‘色’變了好幾變,閻夫人的想法也算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既然閻夫人“有心”擡舉這位孫姨娘,那自己“好心”成全她吧!
南宮玥下審視了孫姨娘一番,忽然笑了,轉頭低聲吩咐了百卉一句,不一會兒,百卉在衆人的目光捧着一個鋪着紅絲絨布的托盤來了,紅絲絨布赫然放着一支赤金彩雀銜珍珠步搖。
之南宮玥賞給幾位夫人的赤金頭面,這支赤金彩雀銜珍珠步搖自然是遜了一籌,那些‘女’賓立刻猜到這支步搖是為誰準備的,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等着看好戲。
世子妃她難道是要……閻夫人自然也想到了,面‘色’微微一白,雙目瞠大。
南宮玥笑容依舊,撫了撫衣袖,雲淡風輕地又道:“閻夫人,這次閻衛千總立了大功,照理說,孫姨娘身為生母也能得到封賞。
既然如此,本世子妃先替王爺賞賜一二也是應該的。
”
“世子妃,這不合規矩吧!
”閻夫人臉‘色’大變,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
孫姨娘在一旁頻頻點頭,仿佛在說,夫人說的是。
滿堂寂靜,幾位夫人近乎是同情的目光看着閻夫人,這位閻夫人還真是一點自知之明和審時度勢的本事都沒有啊!
南宮玥不緊不慢地說道:“前吏部尚書管大人庶三子管治,十二年前高狀元,乃現太常寺卿,為生母請封三品诰品;江雲海,百餘年前北魏平國公府庶子,高兩榜進士,後官居二品,因治水有功,為生母請封二品诰品……”
南宮玥從今至古一下子連舉了數個例子,而這些庶子能為姨娘請封的大前提自然是嫡母本身已經有诰命在身,管尚書的夫人乃是從一品诰命,北魏的平國公府則是超一品……
按照規矩,嫡庶不可‘亂’,可退一步說,母以子貴的道理也是千古不變。
閻夫人越聽臉‘色’越差,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她是從二品将軍夫人,也說,隻要鎮南王一句話,随時都可以封孫姨娘為三品诰命夫人!
想着,閻夫人瞳孔微縮,心有惶恐,有不安,有驚怒。
孫姨娘多年來都不得閻将軍的寵愛,可是這一年來,因為閻習峻開始出息了,連将軍都對孫姨娘厚待了兩分,倘若她真的得了王爺的封賞,恐怕将軍會不顧自己的攔阻一意要擡她做二房……
閻夫人不說話,孫姨娘也不敢接,百卉直接捧着托盤走到那手足無措的孫姨娘跟前,直接道:“孫姨娘,還不謝過世子妃!
”
世子妃賞賜人又豈容人拒絕!
孫姨娘身子一縮,急忙福了福身,微微顫顫道:“奴婢謝過世子妃。
”
閻夫人的臉‘色’更難看了,額頭、手背青筋凸起,嘴巴張張合合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覺得不甘,她覺得世子妃做得不對,但是從規矩,又無法反駁……
她羞窘得滿臉通紅,如芒在背,隻覺得四周的那些夫人都在竊竊‘私’語,取笑她,嘲諷她,輕蔑她……
在這種有些怪異的氣氛,一個青衣小丫鬟快步進來了,屈膝禀道:“世子妃,戲台備好了。
”
南宮玥站起身來,輕撫衣裙,也沒再理會閻夫人,直接招呼夫人姑娘們去聽戲。
衆‘女’三三兩兩地出了遐迩廳,目不斜視地在閻夫人身旁走過,沒有任何人理會她,片刻後,廳堂隻剩下閻夫人和孫姨娘直愣愣地站在那裡,四周空‘蕩’‘蕩’的。
一衆‘女’賓說說笑笑地跟随南宮玥朝小‘花’園而去,遠遠地,可以看到戲台搭在了小‘花’園的湖邊,戲台早已布置妥當,張燈結彩。
“各位夫人,姑娘,這邊請。
”
丫鬟領着‘女’賓們往湖邊臨水閣的方向行去。
經過湖邊時,南宮玥腳下的步子忽然停頓了下來,不由吸引了那些‘女’賓的注意力,循着南宮玥的目光望去。
不遠處,湖邊的涼亭,一個身披粉紫‘色’頭蓬的年輕姑娘正憑欄而坐,右手随意地往湖撒着魚食。
南宮玥眼笑意盈盈,對鵲兒道:“去把原姑娘請過來一起看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