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要回駱越城,也就不再耽擱了。
蕭奕征詢了方老太爺的意見後,便叫來了趙大管事父子,把交代的事都交代了,所幸駱越城也不算遠,若是有什麼情況,往來也很方便。
方老太爺的東西整理起來很快,他“病了”這十幾年,也沒有置辦過什麼,就隻帶了幾件換洗的衣裳先穿着,等回到駱越城後,自然會重新制。
阖府上下最後知道這個消息的大概是小方氏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方老太爺居然會同他們一起回去。
而蕭奕和南宮玥竟然沒有來問過自己的意思,也太沒把自己放在眼裡了!
小方氏好歹知道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強忍着沒有說什麼。
剛滑胎的時候,鎮南王對她還算小意溫柔,她便想利用這個機會求得鎮南王做主把方承令之事含混過去,沒想到竟然惹得他勃然大怒,狠狠罵了她一通。
她哭了半天都沒哄回來,鎮南王反倒是嫌她煩,當即就回駱越城了。
小方氏終于意識到了危機,現在的當務之急,得重新得回鎮南王的寵愛。
再者,如今連方老太爺這個主人都要離開了,她再留着也不太妥當。
還是趕緊回去,一來可以精心的調養身子,二來嘛,王府沒她看着,若是有小賤人爬床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裡,她立刻讓明眸收拾,迫不及待地就要回去。
對于小方氏要随他們一起走,蕭奕不置可否,她想跟就讓她跟着好了,但也别指望他的臭丫頭去侍疾。
因為顧忌方老太爺身子虛弱,回程的速度放慢了不少,雖然一大早就出發,還是到了次日下午才抵達駱越城。
蕭奕提前派了周大成回王府傳訊,于是,等他們回到碧霄堂的時候,鵲兒他們已經在碧霄堂的外院收拾了一個清靜的小院子聽雨閣供方老太爺暫住,還挑了幾個妥貼的小厮和婆子服侍。
蕭奕安頓了方老太爺後,便去向鎮南王禀報了他接方老太爺過府休養的事。
蕭奕此舉是孝道,就算是鎮南王也挑不出錯來,隻是蕭奕如此先斬後奏,還是讓鎮南王心中有些不痛快。
但就算是如此,鎮南王還是做足了禮數,親自到碧霄堂給方老太爺問了安,又殷殷地囑咐蕭奕和南宮玥好生照顧方老太爺。
雖然旅途勞頓,但是南宮玥卻無法即刻休息,而趕忙去了林宅。
她自知醫術比之外祖父還遜色不少,雖說方老太爺體内的毒已經驅了七七八八,但南宮玥還是覺得得讓外祖父來看看才能安心。
幸好,林淨塵沒有外出采藥,不多時,南宮玥就把他和韓绮霞請了回來。
半個月不見,韓绮霞又曬黑了不少,一身半新不舊的青色衣裙随意得很,已完全不像是堂堂親王府的嫡出姑娘了。
現在對外,隻說她是林淨塵的孫女,南宮玥也順勢喚了聲“表姐”。
反正方家的事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無所謂什麼家醜不外揚,南宮玥也不避諱韓绮霞,這一路上早已經詳細地把方老太爺的情況一一說了,韓绮霞聽得是義憤填膺。
林淨塵都這把年紀了,又在外遊曆多年,早就見慣了這種血親為了家産而翻臉的事……别說方承令是嗣子,利益當頭,連親子都會謀害生父,更别說嗣子嗣父之間無論血緣和親情都十分淡薄。
蕭奕親自在碧霄堂的東儀門前相迎,四人沿着一條清幽小徑穿過一個月洞門,進入一個空落落的庭院,這個庭院不大,勝在幽靜,院子裡種了不少綠竹,有幾分雅趣。
候在屋外的畫眉給衆人行禮後,便領着他們進了屋,一個穿戴整潔的婆子正在榻邊仔細地為方老太爺擦拭臉頰,見南宮玥一行人進來,忙屈膝行禮。
方老太爺剛才小睡了一會兒,現在已經醒了,他身子極虛,眼下有一片濃重的陰影。
蕭奕大步上前走到榻邊,柔聲對着方老太爺介紹林淨塵道:“外祖父,這是阿玥的外祖父,林家外祖父有天下第一神醫的美譽,我和阿玥特意請他老人家來給您看看。
”
林淨塵隻是含笑撫須,也沒有客氣什麼。
倒也不是他自傲,隻不過這治病啊,有時候心藥比什麼奇珍靈藥還要有效!
“林兄。
”方老太爺禮貌地對着林淨塵抱了抱拳,對方既然有天下第一神醫之稱,想必是有華佗再世之能,肯親自來為自己看診必然是沖着外孫媳婦南宮玥的面子。
這個時候,方老太爺越發明白蕭奕和南宮玥的一片苦心,他們接他來駱越城小住,不止是為了就近照顧他,應該也是希望林淨塵能夠為他醫治吧!
林淨塵撩袍在小杌子上坐下,凝神替方老太爺搭了脈,又替他檢查了全身的筋骨肌肉。
一屋子的人都靜悄悄的,唯恐讓林淨塵分神。
好一會兒,他才收回手,迎上了蕭奕擔憂不已的眼眸,說道:“方兄,阿奕,有些話想必玥兒也已經跟你們說過了,方兄中毒十餘載,像現在這樣能清醒過來,已經是運氣不錯,遇上了玥兒出手。
”蝕心草之毒又豈是普通的大夫能夠識别得出來的,更别說是醫治了。
這若是旁人的誇獎,南宮玥也就淡定從容地受下了,可是當它出自林淨塵之口時,她的小臉上便不由得露出一絲腼腆,就像是一個小女孩得了長輩誇獎似的。
林淨塵繼續道:“不過,方兄,你的身子如今比常人虛弱許多,往後還需好好調養,千萬勞累不得……”
“林兄,”方老太爺卻是苦笑了一下,單刀直入地說道,“我的身體我清楚,林兄若是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也省得我暗自猜忌!
”
林淨塵與方老太爺對視了一陣,面色一凝,終于道:“方兄,你躺了十幾年,腿部的肌肉已經萎縮,你以後怕是離不得那輪椅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但若是精心調養,倒也還有十數年的歲壽……”
一瞬間,屋子裡寂靜無聲,蕭奕和南宮玥都有些緊張地看着方老太爺,屏住了呼吸。
方老太爺怔了怔,豪爽地笑了:“林兄,原來我這把老骨頭竟然還能活上十數年,已經是撿來的了!
”對于自己的這雙腿,就算林淨塵不說,方老太爺也早有心理準備了,這十幾年不曾動過,他的雙腿早已枯瘦如柴,沒有什麼力道……
他中毒十餘年,如今雖然醒來,但是每日仍是睡的時間多,醒的時間少,便是坐在輪椅上去外面繞一圈,都會覺得有些疲累……
方老太爺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是油盡燈枯,活不過幾年,卻不想倒是平白撿了十來年的日子。
那麼——
他就有時間等阿奕的孩子一個個地出生,興許還可以親自教養這個孩子!
想到這裡,方老太爺的嘴角不由微微勾起,眼中笑意盈盈,對未來的生活也有了一絲期待。
見方老太爺的表情不似作假,屋子裡的衆人都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尤其是蕭奕,一雙桃花眼中水光潋滟,他偏了偏頭,笑眯眯地對方老太爺說道:“外祖父,您若是想去哪兒就同外孫說,即便是您要爬泰山,外孫也背您上去!
”
方老太爺自然明白蕭奕在哄自己開心,故意做出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道:“阿奕,你就别折騰外祖父這把老骨頭了!
”
屋子裡的人都笑了,氣氛一時變得很是輕松。
林淨塵看着方老太爺的眼神中多了一抹贊賞,方老太爺經此磨難,沒有因此抑郁消沉,還能保持這份赤子之心,倒是一個值得相交之輩。
林淨塵改動了一下南宮玥的方子,又多添了兩味藥,讓日後就照這個方子服。
這一日,碧霄堂開了一個小宴,蕭奕和南宮玥作陪,兩個老人談棋論畫,倒也十分投契,也約好了日後多加走動。
用過晚膳後,蕭奕親自送了林淨塵和韓绮霞回去。
方老太爺來鎮南王府小住的事,很快就傳遍了王府上下,第二日一大早,王府的幾個小輩全都來了碧霄堂來給方老太爺請安。
方老太爺是鎮南王的元配大方氏的父親,無論是對于嫡出的蕭栾、蕭霏,還是庶出的幾個姑娘來說,他都是正兒八經的外祖父。
隻是,在方老太爺看來,唯有女兒親生的蕭奕才是他的外孫,因而也沒有多說什麼,隻送了見面禮,就把他們給打發了,并以自己身子不佳為借口,讓他們往後也别來請安了。
蕭栾打了個哈欠,喜出望外的就回去了。
本來以為過來一趟要耽擱很久,沒想到還不到半個時辰就能走,這位外祖父也不會逮着他就是一頓訓,比自家外祖父好相處多了。
其他幾個庶女也與南宮玥問過好後就回去了,隻有蕭霏沒有走,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南宮玥知道她有話要與自己說,命人好生照顧方老太爺,便帶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霏姐兒,你昨晚可是睡得不好?
”南宮玥如何看不出蕭霏面色中的疲累憔悴,心裡知道可能是為了小方氏的事,暗暗歎息。
蕭霏勉強地笑了笑:“大嫂,我沒事,就是昨日睡得有些晚……”說着,蕭霏的眸光閃了閃,今兒一早起來後,她就先去了正院給母親請安,可是母親的心情顯然很不好,破口就數落她不聽話……
以蕭霏的脾氣,自然不會接受那些莫須有的罪名,隻是齊嬷嬷悄聲囑咐了她,說小方氏小産了,舅父方承令一家又被除族,所以小方氏也難免心情不快,希望蕭霏能體諒一二。
想到那個與自己無緣的弟弟或妹妹,蕭霏心中也有些唏噓,任由小方氏怎麼說,都忍下了。
至于四舅舅一家,蕭霏隻覺得他們是罪有應得,弑父,那可是天地難容的大罪!
南宮玥親熱地挽住了蕭霏的胳膊,忽而感慨道:“霏姐兒,人這一生數十年,說短則短,說長則長,任何人……哪怕是皇上,都不可能事事順遂,心想事成。
隻要做事出自本心,問心無愧,也就不枉費我們來到這世間走這一遭了!
”
蕭霏若有所思,抿嘴不語。
若是母親能像大嫂想得那般通透,也就不至于庸人自擾了……
話語間,南宮玥的院子已經出現在碎石小徑的盡頭。
如今才不過五月中旬,南疆的天氣就已經很悶熱了。
蕭奕知她畏熱,早早就讓人起了冰,又擔心她貪涼會生病,叮囑着屋裡隻許放一個冰盆,而且遠遠的放在窗口,隻讓吹進來的風添上一絲涼意。
兩人進了屋後,便是一陣清涼。
兩人在美人榻的兩邊坐下,立刻就有丫鬟上了茶,還有兩碟子點心。
反正蕭霏也不是外人。
南宮玥喝過茶,便向百卉問道:“昨日我讓你整理的單子可好了?
”
百卉笑吟吟地呈上了一張單子,說道:“世子妃,您看,可還妥當?
”
南宮玥接過單子草草地看了一眼,單子上寫得密密麻麻,列了好長的一張名單,基本上是在之前衛側妃的名單上增減修改了一些。
百卉做事很是妥當,在各府的旁邊都注明了彼此的姻親關系,看起來一目了然。
南宮玥正要點頭,但又想到了什麼,轉頭對蕭霏道:“霏姐兒,我這半個月不在碧霄堂,最近瑣事繁多,你若是得空,來幫幫我可好?
”
蕭霏應道:“大嫂,你何須與我如此客氣!
有什麼我能做的,大嫂盡管說便是!
”
南宮玥笑了,把手上的那張名單遞給了蕭霏,說道:“霏姐兒,過些日子,我打算辦一個宴會,這是我讓百卉先拟的名單……我對南疆的各府不太了解,你可否幫我看看,有什麼不妥?
”
蕭霏自小在南疆出生,在南疆長大,哪怕她以前再怎麼不理俗世,對南疆各府的了解也肯定比南宮玥這初來乍到之人要知道的多的多。
更何況,讓蕭霏做些事,免得她整日胡思亂想,亂了心境。
自己總算能幫上大嫂了!
蕭霏兩眼放光,忙道:“大嫂,我且看看。
”
蕭霏接過單子,不敢輕慢,細細地從頭看起……
蕭霏很快眉頭微蹙,指着名單上的兩戶人家道:“王家和劉家……若是安排席位,最好别安排同一座席。
”
南宮玥揚了揚眉,“這是何故?
”
蕭霏解釋道:“大嫂,這王家和劉家以前差點就訂了兒女親事,結果王家公子和寄住在府中的表妹有了私情,婚事便不了了之,而王、劉兩家從此便有了心結。
”其實蕭霏對這些個内宅陰私之事,并不太關注,也所知不多,隻是免不了在各府人際往來時,耳聞目睹了一些。
蕭霏一邊說,一邊還在繼續往下看,纖纖素指停在另一個名字上,道:“大嫂,這一戶您還是不請的好……”
南宮玥定睛一看,“章成聿”三個字映入眼簾。
按照之前衛側妃标注的姻親關系,南宮玥知道這個章成聿和鎮南王府是拐着彎兒的親戚,鎮南王的長姐嫁到了南疆黎縣的喬府,章成聿是喬府的大姑奶奶的次子。
蕭霏理了理思緒,娓娓道來——·
這個章成聿,多年以來都在外都自稱是鎮南王世子的表兄……隻是這夜路走多了,總是會撞上鬼的,在蕭奕十一歲那年,蕭奕在一家酒樓和幾個公子哥吃飯的時候,正好遇上章成聿在附近的怡紅院與别人争風吃醋,甚至兩幫人還厮打了起來,把對方踢到街上一陣羞辱,還口口聲聲說他是世子的表兄,就算殺了他也沒人敢抓他。
結果蕭奕就和那群公子哥一起把那個章成聿剝光,然後丢豬圈裡頭了……
這事當時就傳得沸沸揚揚,喬府那個姑奶奶還為此找鎮南王的長姐喬大夫人一陣哭訴,喬大夫人又跑來找鎮南王,最後蕭奕被鎮南王斥責胡鬧,給打了一頓。
從此,蕭奕每見着章成聿一次,就打一次,打得章成聿看到他聞風先逃,而喬府那個姑奶奶更是恨死蕭奕了。
南宮玥聽得津津有味,嘴角微勾。
想起了當初蕭奕把呂珩剝光挂城門的事,不得不感慨這還真是阿奕做事的風格!
南宮玥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名單上停頓了一下,衛側妃入王府不過幾年,因此對一些多年的積怨也不太清楚,自己還是要再謹慎一點才是。
蕭霏見南宮玥感興趣,便又說了一些關于蕭奕的傳聞,其實有一些南宮玥以前也聽蕭奕提起過,一聽就知道傳聞誇大了,心中暗暗地竊笑。
想着等蕭奕回來,一定要與他說說……
當太陽在西邊的天空隻露出半邊臉的時候,蕭奕回了碧霄堂,而這時蕭霏早就已經告辭了。
兩人陪着方老太爺和和美美地用過了晚膳又喝了茶後,便攜手到小花園裡去散步,當作是消食。
反正是在自己家裡,兩人幹脆就把一幹奴婢都遣退,兩人一邊散步,一邊随意的閑聊着,不知不覺的,南宮玥便提起了蕭霏,不禁有些感慨,心中歎息:霏姐兒,也不容易啊!
“阿奕,”這麼想着,南宮玥的俏臉上露出一絲羞赧,“我在笄禮快到了,我想讓霏姐兒給我當贊者,你覺得如何?
”
尋常姑娘,及笄時多半還未出嫁,自有娘家母親操辦笄禮。
南宮玥遠嫁,距離王都千裡之遙,總不能指望小方氏這個婆婆來為自己的及笄忙活,一切也隻能靠自己了。
笄禮中最重要的莫過于正賓,有司和贊者。
贊者多為姐妹或好友,南宮玥在南疆人生地不熟的,唯有蕭霏這個小姑子最為合适。
蕭奕雖然對這個提議不置可否,但是想到他的臭丫頭就要及笄了,一雙桃花眼不由閃閃發光,那璀璨的光芒似乎蓋過了夜空中的點點寒星。
“臭丫頭,你喜歡就好!
”蕭奕笑道。
臭丫頭就要及笄了,他的那份大禮也快到了吧……
蕭奕已經可以想象當臭丫頭看到自己精心準備的那份禮物,會有多高興!
想着,蕭奕的眼中難免露出幾分洋洋得意的味道。
南宮玥有些傷腦筋地又問道:“阿奕,你在南疆可有什麼交好的府邸?
我想請來那家的夫人和姑娘來給贊禮做正賓,還有司者……”
“臭丫頭,你放心吧。
正賓和司者我都已經請好了。
”蕭奕忙不疊地說道,那自信地表情仿佛在說,你放心,一切都交給我吧!
已經請好了?
!
南宮玥眨了眨眼,有些感動,有些喜悅。
以蕭奕在南疆的地位,想請一個身份地位合适的人來做自己及笄禮的正賓自然也不難。
令南宮玥感動的是蕭奕永遠把自己放在首位!
一旦事關她,蕭奕總是比她還要放在心上,很多事她自己還沒考慮到,他已經幫她想到了,幫她安排好了。
南宮玥仰首看着天空中的明月,也是一個月色如此美好的夜晚,一個俊美的少年跳窗而入,信誓旦旦地對自己說:“……你喜歡我當然是比不上我喜歡你!
這一點我是很有自信的!
這輩子,就這一點,你永遠也别想超過我。
”
南宮玥永遠記得當他說出這些話時,是那麼的光彩奪目,以緻那一幕深深地镌刻在了她的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迹……
昨日的誓言猶在耳邊,他當初說的,并非隻是說說而已,他做到了!
他娶了她!
他讓她以他為榮!
他讓她那麼幸福,讓她這一世變得圓滿!
南宮玥轉首看向蕭奕,臉上露出燦爛的笑靥:“阿奕,我很幸福!
”
所以不要再戰戰兢兢,所以不要再那麼小心翼翼,所以不要再在半夜驚醒後,悄悄地凝視着她……
她不會離開他的!
和他在一起,才是她的幸福!
看着南宮玥清澈如清泉般的眼眸,蕭奕心中一陣激蕩,也笑了,如初升的旭日,燦爛和煦。
他攬過她的肩膀,緊緊地抱住了她,把下巴擱在她的發頂。
兩人如此近,近得聽到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體會到彼此的體溫、彼此的氣息……
這一夜靜靜的過去了。
次日一早,蕭奕就出門去了軍營,半個月未歸,很多事情都等着他。
方老太爺身子虛,為了他能睡得好,兩人幹脆不在早上去請安,等到午時再說。
反正孝順與否,并非隻靠晨昏定省來裝裝樣子。
送走蕭奕後,南宮玥分發了對牌,打發走了管事嬷嬷,鵲兒帶着一種神秘兮兮的笑容來了,福身禀告道:“世子妃,昨兒半夜王府的正院那邊很是熱鬧了一番,所以奴婢一早就去打聽了一下……”
她這麼一說,屋子裡的畫眉和幾個小丫鬟都面露好奇之色,一臉期待地看着她。
鵲兒故意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道:“昨晚夫人屋子裡的明麗侍候了王爺,被夫人發現了,夫人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
“侍候了王爺”的意思不就是爬床了?
!
丫鬟們面面相觑,這個明麗敢背着小方氏爬床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
南宮玥微微挑眉,小方氏把持了王府十幾年,也籠絡住了鎮南王的心。
從王府裡隻有幾個庶女卻無庶子就可以看出,她的手段絕不簡單。
隻是沒想到,她如今竟然連自己的院子都沒有管好。
這是小方氏過于自信,相信自己的丫鬟不會背叛,以至被人鑽了空子,還是說……
因着小方氏失了诰命,王府又有衛側妃主持中饋,以至下人們各有心思,才會生出背主之事?
不管怎麼樣,妻妾不分,嫡庶不明,便是治家大忌。
鵲兒一臉興奮地看着南宮玥,仿佛在說:快問吧,快問吧!
見狀,南宮玥不禁有些好笑,如她所願般問道:“是怎麼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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