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你對不對?
”南宮琳跳起來,一臉憤怒地指着南宮玥,“你把這根針放在我的琴裡,就是想要看我出醜對不對!
”那根紮傷她的木針,實在是再眼熟不過了。
難怪南宮玥好好的沒有中招,一定是她發現了以後又故意來整自己,實在是太狡猾了!
南宮玥面露詫異,神情無辜地看着南宮琳,道:“四妹妹,你在說什麼呢?
”
“你撒謊!
”南宮琳的心中燃起一把火,那把火燒得她都忘了自己現在正身處何處,“這根針,明明是……”
南宮琳一下子閉上了嘴,難不成她能說出這根針是她帶進來準備紮南宮玥的?
暗算人不成反而還被人反暗算了……這事說出去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南宮琳想說又說不出來,小臉憋得通紅,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
“大吵大鬧,不成體統!
”方如臉色漆黑,起初她沒有阻止南宮琳說下去,是因為看她的樣子不像是作假。
可之後說到關鍵之處,南宮琳卻支支吾吾不肯說實話,不是心裡有鬼又是什麼?
!
“琴技不好也就罷了!
南宮琳,你學琴的時候心都靜不下來!
看你也不像是想接着學下去的樣子,這堂課,你不上也罷!
”方如指着門外,示意讓南宮琳出去。
南宮琳想要辯解,卻知道這樣隻會讓方如更加厭煩,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南宮玥,眼圈紅着跑出了驚蟄居。
杏雨緊随其後。
南宮琳一路上紅着眼跑回自己的房間,終于忍不住撲倒**上,放聲大哭起來。
她本想為自己的娘親黃氏出口氣,卻沒想到倒把自己給賠了進去。
不僅被針紮了手,還被方如給訓了一頓。
這一切,都和南宮玥有關!
“南、宮、玥!
”她一字一頓的念着這個名字,發瘋一般把**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我和你沒完!
”
**◆**
泠泠琴音回響在琴房裡,方如神色肅穆,雙手優雅地撫動琴弦,眼神專注得仿佛隻容得下指下的那把琴……屋角的香逐漸燃盡,琴音也逐漸變弱,隻剩下袅袅的餘音。
南宮琤和南宮玥的心神還沉浸在這美好的琴音裡,久久無法回神。
剛才課業結束,南宮琤就請求方如彈奏一曲。
到底她是有點傲氣的,她想看看自己的琴技究竟距離大師還差多遠。
方如沒有拒絕,她鄭重地淨手焚香,撫琴而奏,她的琴音悠然而高遠,讓人沉醉其中,忽略了她到底用了什麼指法,琴技到底有多麼高超!
“先生,我離您還差得遠呀!
”南宮琤心悅臣服地感歎,她的技巧固然不錯,但在情感與意境方面,确實有些薄弱。
方如笑了笑,眼中沒有自得,淡定地說道:“技巧到了一定程度,所有人都一樣。
唯有情感意境,才是真正決定一個人琴音好壞的要素。
這個道理,我當初也是想了很久才明白。
”
“弟子受教!
”南宮琤、南宮琰和南宮玥異口同聲地說道。
“當然,以你們現在的閱曆,情感與意境也确實無法強求。
”方如中肯地道,“不過依現在大姑娘和三姑娘的水平,去參加下一屆的錦心會還是足夠了!
”方如面色平靜,說出的話卻讓人平靜不下來。
錦心會是王都中三年舉辦一次的隻能由女子參加的才藝比試,是數百年前一位極富才氣的女子創辦的,那女子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曾在她舉辦的集會上,力挫天下才女,成為那個年代少有的一位能與男性文人并肩留名青史的才女,世人皆贊她錦口繡心,因此後世便把她舉辦的集會稱為錦心會。
參加錦心會的女子将在幾日内進行各種才藝比賽,勝者不僅可以名氣大增,還會為自己的婚事添加籌碼!
畢竟,才情也是王都中衆位夫人相看兒媳極為重要的一部分。
“錦心會!
”南宮琤輕呼一聲,她眼裡滿是志在必得的雄心。
“錦心會……”南宮玥低聲念道,眸光閃爍了一下。
錦心會她自然是知道的,隻不過前世,府中的幾個姑娘中隻有南宮琤去參加了錦心會。
那一次南宮琤沒有辜負家族對她的期望,力奪三項魁首,不僅是她一時風頭無人能及,還讓南宮府長盡了面子。
彼時趙氏以女為榮,以為女兒從此婚事順遂,卻不想南宮琤偏偏……
想到這裡,南宮玥的眼裡流露出一縷複雜的神色。
“三姑娘,你不必緊張!
”方如以為南宮玥是年紀小所以膽怯,不敢去參加錦心會,安撫道,“時間還長着。
況且你隻需參加樂藝比賽就行了,就算得不到魁首,以琴會友也是一大樂事。
”
南宮玥自然不可能對方如說自己不是緊張,她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微笑:“多謝先生,弟子知道了!
”
南宮琰微微垂眸,掩住眸中的豔羨。
但她很快恢複常态,微笑着恭喜南宮琤和南宮玥。
散學後,南宮玥算算日子差不多,熟練地寫好了拜帖,派人給恩國公府送了過去。
第二天,南宮玥就得到了蔣逸希的回帖,說是非常歡迎她前去恩國公府做客。
南宮玥這才去榮安堂向蘇氏禀報了此事。
能與恩國公府的大姑娘交好,蘇氏自然不會反對。
又過了兩日,南宮玥精心打理了一番,帶着意梅坐上了府裡準備的馬車。
馬車抵達恩國公府後,便由恩國公夫人身邊侍候的丫鬟前來迎接,領着南宮玥先去了恩國公夫人的院子。
正堂之中,恩國公夫人坐于上座,世子夫人坐在一旁。
這正堂極為寬敞,裡面的擺設均是不凡,單單她們坐着的紫檀座椅,就是極為珍貴的小葉紫檀,對這方面不了解的人,就很難發現。
南宮玥含笑對她們請了安,剛起身,恩國公夫人便和氣地說道:“南宮三姑娘,不必多禮,快請坐下。
”
恩國公夫人今日穿着一身淺色的镂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面色紅潤,精神明顯的好了許多。
一旁的世子夫人穿着紫绡翠紋裙,溫婉而大氣。
“多虧了你的方子。
”恩國公夫人笑得分外慈藹,柔聲道,“如今我的頭疾已經很久都沒犯了。
你年紀雖小,沒想到醫術卻如此精湛!
”
南宮玥含笑接下她的贊揚,榮辱不驚。
恩國公夫人與世子夫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想到南宮玥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居然有這樣的氣度,不愧是南宮一族精心教養的嫡女。
其實南宮玥忽然拜訪恩國公府表面看着是來回訪蔣逸希,實際上,是因為蔣逸希上次來訪時曾故作不經意地說她家的茶花十八學士終于開了,約她今日來此賞花。
南宮玥隐隐猜出蔣逸希的意圖,因而給蔣家下了拜帖。
果不其然,來到恩國公府後,來迎她的不是蔣逸希,而恩國公夫人的人。
恩國公夫人遲疑了一瞬,揮手讓下人全部退下。
南宮玥對她的舉動毫不意外,并示意意梅也退下。
她面色平靜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對方接下來的動作。
廳中靜默了好久,恩國公夫人才終于開了口:“南宮三姑娘,不知你外祖父可有音信?
”
南宮玥彬彬有禮地回複道:“回夫人,外祖父那邊還不曾有音信。
”
說話間,她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大廳恩國公夫人身後的屏風,卻意外看見一雙十分精美的繡鞋,其他皆可不談,唯獨那繡鞋上的繡樣讓她十分熟悉,因為她前世,也穿過這樣的鞋子,那鞋上,繡着一對展翅翺翔的鳳凰!
終于來了!
南宮玥心想。
屏風後面想必是皇後,南宮玥心下了然,五皇子是皇後唯一的親生子,如今五皇子的身體這般差,而外祖父那邊又遲遲沒有音訊,以緻于皇後終于決定把賭注投到了自己身上……
恩國公夫人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失望,跟着又問:“南宮三姑娘,上次你說你有把握可以醫治五皇子的病?
”
“正是。
”南宮玥也不謙虛,堅定地點了點頭,并投下一顆,“玥兒已經仔細研究了外祖父的行醫筆記和醫書,确信五皇子殿下之所以體弱多病是因為中了毒,而且不是普通的毒,是皇後娘娘當年懷有身孕時中的胎毒!
隻是此毒甚為隐密,太醫也難以發現,臣女也是從外祖父的行醫筆記中找出了端倪,才能如此肯定。
”
中毒?
那就意味着五皇子身體不佳并不是因為當年早産之故,而是一場陰謀?
!
想到這裡,恩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的臉上都變了顔色。
南宮玥也清楚地聽到了屏風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動,顯然皇後也深受震懾。
恩國公夫人強自按捺下波動的内心,問道:“那麼南宮三姑娘可否說說該如何醫治?
”
南宮玥自信地答道:“需藥草與針灸相結合。
所謂對症下藥,這用藥的輕重,還得我為五皇子殿下診脈了之後,才能确認。
”
“這毒……毒性如何?
可否徹底根治嗎?
會影響到我皇兒的壽命嗎?
”屏風後的皇後終于忍不住走了出來,隻見她穿着雲金累絲月錦裙,溫婉卻不失威儀。
隻不過此時,她的聲音雖平靜,卻透露出滿滿的焦慮,她的身後跟着的是她的親信李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