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骨塔。
擎疆魔王站在星圖前,目光悠遠。
秘界又出現了。
它在這方宇宙得到圓滿,天道法則之下,基本就會鎖死在這方宇宙,那以後都不可能再走了。
這個問題,是裡面的修士刻意為之,還是就是這方宇宙天道的選擇?
那個藏起來的仙界……,日子是比它們難吧!
所以這方宇宙天道又給自己找了一個不用演化太多年的新仙界?
嘶~
擎疆揉了揉額。
它最近考慮的事情太多了,以緻於在修煉上沒什麽進展。
但是不考慮又不可能。
再像以前那樣一味的蠻乾,它們——可能一個都活不了。
就是這座骨堡,骨堡裡的鏡像胞宮,恐怕都要被這方世界的修士打破。
唉~
擎疆魔王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如今的它們,比當初紫玉大人帶著族中精銳一同隕落時還要危險,至少那時,族中資源還算豐富,搶來的靈脈還能支撐它們一路衝向魔王之境,可是現在呢?
再得不到補給……
身後傳來腳步聲,擎疆回過頭,“上觀?
”它微有疑惑,“你也出關了?
”
“你以為我想?
”
上觀魔王鬱卒道:“我的靈洞……廢了。
”
什麽?
擎疆心頭一跳,“好好的,怎麽……就廢了?
”
“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的閉關,強行聚靈後,又用靈太過吧!
”
上觀魔王無可奈何道:“擎疆,我們得想辦法了。
”
再不想辦法,族裡當初收集的靈脈,就都要廢了。
“秘界暫時不能動,就把三十三界打下來。
”
一定要打下來。
雖然那裡的靈脈品質不高,但是,三十三個界域的全加一起,也很可以了。
“那裡有截魔台。
”
擎疆其實早就在背地裡試過了,“下去的族人,都是當場身死。
”
“……”
上觀魔王控制不住的暴躁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它們要怎麽辦?
活活等死嗎?
“難不成,我們就要白等幾十年?
”
三十三界下不去,仙界找不到,秘界還有百年禁製,老天是要絕了它們的所有路嗎?
“我的靈洞都廢了,你們的……也不會太遠了。
我們的都是如此,族裡其他更次的靈脈又能堅持多久?
我們大家都不能修煉,可進秘界的修士,現在肯定沒日沒夜,就等百年禁製一消,馬上晉階天仙呢。
”
此消彼長之下,能有它們的好?
“擎疆,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
等待是最蠢的法子。
“你要去秘界?
”
擎疆冷靜的道:“雖然我們定位了秘界的空間薄弱點,可是關巽、獨方它們的前車之鑒還在呢,送死的事……,我們不能再幹了。
”
“本王什麽時候說要到秘界了?
”
秘界現在就是死路,它又如何不知道?
上觀道:“本王的意思是,既然靈脈已經不能用於修煉,大家都閑著,我們不如一齊出動。
”
什麽?
擎疆看著它。
“分兵一半,尋找藏起來的仙界,剩下的……在三十三界上方,多尋幾個空間薄弱點,不惜一切衝殺下去。
”
上觀魔王的眼中盡是噬血殺意,“截魔台隻有一個,它能攔住一處,不能攔住所有吧?
隻要我們的人能在那裡站穩腳跟,哪怕你我也能下去。
”
三十三界最強的一批人,已經進了秘界,那還剩下的能有多少戰力?
“我知道這樣乾,傷亡會很大,但是,不拚……”
上觀魔王死死的盯著它,“我們就要被活活耗死在這。
”
這?
擎疆沉默了。
等秘界的百年禁製消失,它們有一定的幾率為獨方、關巽它們報仇血恨,可一樣有可能被那裡的修士反殺,最後傷亡慘重。
它們已經傷亡慘重了。
十大魔王,死的隻剩五位,精銳又損失過半。
所有有潛力更上一層的天才族人,幾乎都進了秘界,可是它們都死了。
若是再傷亡慘重……
擎疆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
它想的太多,一時反而拿不定主意。
“擎疆,百年後殺入秘界,我們隻有一半的可能在那裡大殺四方,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跟那裡的修士鬥成兩敗俱傷,但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還是其他……,我們都有一個緻命缺點。
”
上觀能當魔王當然也有它的過人之處,“就是我們沒人。
”
當初煥光鎖著西傳界的時候,它們有機會,可以有很多族人,可是,因為族裡資源不足,人為的控制了鏡像胞宮,沒有大量製造族人。
走穩的結果就是,讓那些修士尋到機會,發明了什麽十面埋伏,以至於等到它們覺得時機成熟,可以配合煥光一舉拿下三十三界的時候,所有一切都遲了。
如今,想要製造族人,就隻能靠它們這些仙級以上的大小魔王,以精血在胞宮培育了。
偏偏現在,它們就算願意以損害元氣的方式,以精血培育,族裡的靈脈也供養不起胞宮。
真要不惜代價的養了那裡,活著的……,不僅一點也不能修煉,恐怕還會餓肚子。
幾十萬族人的吃喝是個大問題。
靈眼之泉想要出手,也需要靈脈的支持,培養的腥草,同樣需要靈氣,要不然,一點靈氣也沒有的腥草,就算製成口糧,也隻會讓族人的體質下降。
這下降的時間,不是一年兩年,而是九十六年。
這樣一算,以後就算拿下這方世界,大家恐怕也不能再進一步了。
怎麽看,都是死局。
它們必須破了這死局。
“我們現在沒人沒資源,乾等百年,對族人們的士氣將會是個絕大打擊。
”上觀需要擎疆的支持,所以願意花費口水,跟它在裡慢慢說,“不想被動的受著,我們就得破釜沉舟,不惜一切的先拿下三十三界,或者找到藏起來的仙界,搶到靈脈,搶到血食,隻有這樣,百年後的秘界之戰,我們才有機會立於不敗之地。
”
不想死,隻能拚。
沒有第二條路。
擎疆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那就把太虺它們喊過來,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吧!
”
曾經它們優柔寡斷,以至於把煥光打下的大好前途就那麽白白浪費了。
如今……,也確實也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哪怕它對族裡的神器,對曾經死亡的先輩有再多懷疑,那也都是以後的事。
眼面前……,是它們必須先活下去,必須自救!
……
秘界,扶風山。
顧文成和鳳瀾都沒喝肖禦的酒,二人第一次動用風蘊果趕路,當天就趕到了扶風山。
“……成姝說她死了?
”
被兩個徒弟打斷研究大道符文的無傷暗歎一口氣,“那段時間,成姝的魂火激烈跳動,確實不穩。
因為此,老夫甚至準備請假回去。
”
“師父,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
顧文成緊緊追上一句。
“……”
無傷看了他一眼,轉向自己的大徒弟,“鳳瀾,你也要追究這事嗎?
”
“沒有!
”鳳瀾搖頭,“師父您早就說過,成姝有一死劫。
可是當年我們再問破解之法時,您雖然什麽都不說,我卻相信,您一定在背後幫成姝解過。
”
她隻要知道徒弟好好的就行了。
“師父,我不是想要追究這事。
”
顧文成痛苦,“我想知道具體時間,我想……”
“你什麽都不想更好。
”
無傷一口打斷他的話,“其實老夫也不該喊你徒弟了,你是太歲。
”老頭的臉上有些難受,“你當太歲其實很好,當初在西傳界做的很好,後來在天休山做的也很好。
”
徒弟身負使命,有他必須要擔的責任。
他們這些親近人,於他可能都是負擔。
“成姝那裡……,你就不要再強求了。
”
無傷歎了一口氣,“世人都敬仰英雄,你以後就當你的英雄太歲,我相信成姝在面對太歲的時候,願意給予足夠的尊重。
”
“師父……”
顧文成就要跳腳,卻見師伯無恙正冷著臉大踏步而來,“師……師伯!
”
“原來是太歲道友啊!
”
無恙面無表情,“你知道我家師弟現在的時間多寶貴嗎?
你知道我家鳳瀾的時間多寶貴嗎?
你知道我家成姝的時間多寶貴嗎?
”
玲瓏說,這混蛋拚起來是連命都不要的。
當初在天休山,若不是她舍棄肉身,以元嬰瞬移過去救援,他就要拿命跟幾個月詭同歸於盡了。
不認,其實於大家都好。
無恙直視顧文成的眼睛,“既然你已經走遠了,又何必回頭?
”
“我……”
顧文成抖著唇,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
在師伯面前說錯話,他可能連師父師姐都要失去。
“你是覺得秘界安穩了,所以想要停下來,找找被你封禁的心?
”
“……是!
”
顧文成反駁不了。
他們迎來了近百年的大安。
他可以停下來,跟在師父師姐的後面,當那個被他們護著的,可以任性的顧文成。
淩雲宗的日子,是他此生最幸福的日子。
少時如此,有了成姝後……,更上一層樓。
“師伯,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
“……那當初,你怎麽不給我們機會?
”
無恙反問,“我是不講理的人嗎?
你師父不護犢子嗎?
你跟我們說你是名動天下的太歲,我們能扯你後腿嗎?
我們隻會助你,幫你把後顧之憂——成姝,照看好。
”
西傳界出事,他帶著淩雲宗第一個響應肖盟主守禦截魔台的提議。
他徒弟澹台朔確實有很多問題,但是,他們拚殺在前,他要是不拉著點,在沒有轉機的情況下,淩雲宗要因為他們,成為魔神最先打擊的對象,會成為浮元界最早覆滅的宗門。
“你什麽都不說,去假死。
”
無恙的眉毛都要豎起來了,“那段時間,你師父在截魔台,你就不怕他受不住,在應敵的時候出事?
好,就算他受得住,你想過你的死,對宗門的打擊有多大?
”化神的苗子就那麽沒了,他徒弟心痛之餘,當然不相信,當然要試探。
“那段時間,老夫領了聯盟秘密任務,都差點出事。
”
他和無傷拚在前面,是想給弟子們爭取成長的時間,等到浮元界也跟西傳界一樣時,弟子們也能守住宗門,庇護一方。
想到當初聽到消息時的難受,無恙就無法原諒,“你腦子不笨,那麽絕決的假死,其實就是做好了,永遠不回宗門的準備是吧?
我們這些人,都被你丟下了。
什麽宗門?
什麽師長?
全都不在你的眼裡,你覺得,你在做更正確的事。
”
“……”
顧文成呆呆的看著師伯。
“老夫不否認,你確實在做正確的事,並且做的很好,可是,我們閑著了嗎?
我們也在努力。
”
他們一邊拚殺在前,一邊又要安排好宗門。
淩雲宗轄下有十數凡國,億兆凡人。
“成姝更是發現吸靈魔屍,成為扭轉戰局的人,那時候,你要回來,我們誰會拒絕你?
我們隻會更加心疼你,可是,你呢?
鳳瀾沒找過你?
喬雁沒找過你?
你都是怎麽做的?
”
無恙手癢,都想打人。
可是想想,真要打了,就等於變相又認回他了,到底沒打,“你還是覺得我們是你的負累,宗門是你的負累,成姝是你的負累。
你不肯回來,你端著太歲的架子,那就永遠端著好了,我們也不稀罕,你有你的道,我們也有我們的道。
”
他指向大門,“走吧!
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
“師父……”
“……”
無傷歎口氣,擺擺手,“你走吧!
成姝的死劫……,表面上過去了,或者說,在我們這裡過去了,但是,在她自己那裡,可能永遠也過不去。
你但凡還念一點父女之情,就不要再去揭她的傷疤,每揭一次,對她而言都是血淋淋的。
”
思過崖是他給她選擇應劫的地方。
那裡有她唯一的生機。
那份生機裡,連帶著天機變數。
當初一通的卦是沒錯的。
“現在的安穩,都是假象,你與其兒女情長,還不如好好乾聯盟的任務,好好修煉,以待百年後的大戰。
”
那才是他們真正的危機。
哪怕晉階成仙,在玉仙金仙級的大小魔王面前,也是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