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遊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了,這些日子以來宮中不斷地好消息讓她幾乎要歡呼雀躍。
朱元是她一帆風順高高在上的十幾年之中唯一遇見的挫敗,這讓她耿耿于懷,連在夢中也覺得受傷。
也因此,不管多榮華富貴的日子也沒有什麼值得歡喜的,除非是看見朱元倒黴。
她也知道朱元不值得,可是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就如同今天,她哪怕聽見親事也無動于衷,根本已經不在乎會嫁給一個什麼樣的人。
知道家裡會怎麼對付朱元和楚庭川,那才是更重要的。
徐老太太隐約覺得孫女兒奇怪,見她興奮過了頭,就皺了皺眉:“你也不要太過喜形于色了,好端端的,做出這幅模樣别人怎麼想?
”
畢竟面子功夫怎麼也還是做一做的。
她說着,想起了武甯伯府最近替錢嵘辦訂婚宴,便道:“若是宮中給了你假,便和你娘一道去武甯伯府給你表妹慶賀添裝。
”
徐遊頓時覺得有些異樣。
從前錢嵘就是跟在她身後的一條狗,向來是指哪打哪兒,一開始分明就是錢嵘更厭惡朱元,還為了對付朱元差點兒被一個未婚夫給弄得名聲盡失。
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錢嵘卻忽然和朱元親近起來了。
不僅總是和朱元過從甚密,替朱元說話,甚至還為了朱元跟她作對。
去年入宮就是如此,她竟然在宮裡就為了朱元和自己反目争執。
可是就是這樣,錢嵘竟然還得了四公主的喜歡,四公主這次和皇後還為了錢嵘的婚事賜下了許多賞賜。
她想到這個便覺得難堪。
可是既然老太太說了話,她也隻好去的,便勉強點了點頭。
徐大夫人一開始便看出女兒不大高興,等到和老太太請了安出門,就讓女兒走在身邊,問她:“怎麼提起阿嵘你就是這個樣子?
阿嵘如今也是風光出嫁了,定的就是清河伯府的公子,連老娘娘都賞了一對玉如意下來,還有皇後娘娘,特意賞了一對金鴛鴦給她壓箱擡轎,你往後和她客氣些,本來就已經是親戚了,嫁了人有來往豈不是更加好互相幫扶麼?
”
可是徐遊根本不想要錢嵘的幫扶。
在母親面前,她就懶得再裝樣子,皺了皺眉頭很不耐煩:“母親你不知道,她和朱元好的和一個人似的,她早就為了朱元和我生分了,既然如此,我為什麼還要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
徐大夫人詫異皺眉,正不知道怎麼勸服女兒,就見迎面徐二夫人帶着一群丫頭下人過來,她停了腳看了女兒一眼,呵斥了她一聲就低聲道:“你二嬸來了,收斂些,生怕人家不知道?
”
徐二夫人如今在家中也開始管事了,老太爺對二房高看一眼,連老太太也說二房厚道,徐大夫人對待她已經不比從前那樣随意了,多了幾分尊重。
徐遊卻和被踩了尾巴似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對錢嵘忍讓,現在還要對二房忍讓。
這樣無休止的忍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她僵硬的立在原地,勉強對着徐二夫人行了個禮,就冷冷的拉着徐大夫人要走。
徐二夫人也不是沒眼色的,當然看得出來徐遊的驕橫不耐煩,她臉上仍舊雲淡風輕,可是心裡卻也很不舒服。
他們二房為了家裡也算是殚精竭慮了,有什麼對不住他們的地方?
但是大房卻始終高高在上。
尤其是徐遊,前些天徐三姑娘的祭日,她竟然也不耐煩。
這讓徐二夫人特别厭惡徐遊,畢竟她實在太過分了,徐三姑娘會死完全是大房的過錯,可是他們卻一副覺得理所當然的模樣。
真是倒人胃口,回了自己院子,徐二夫人冷聲吩咐人倒茶,自己進了房間見丈夫也在,就氣沖沖的抿着唇坐在了椅子上,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
徐二老爺一眼就看出妻子不高興:“這是怎麼了?
好好的怎麼又不高興?
”
徐二夫人喝口茶就歎氣:“還能為什麼?
那位大小姐回來了,才剛見了我就沒有半點好臉色,讓她問個好都仿佛是天大的委屈似的,我真是看了便覺得生氣,她實在是太驕橫了,京城中的大家閨秀哪怕是脾氣不好,也不該對長輩是這個态度吧?
”
徐大夫人也根本不認真的管這件事。
徐二老爺冷冷的笑了一聲,放下了杯子讓徐二夫人不要生氣:“犯得着為這樣的事生氣嗎?
她們這麼對我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前你能視而不見,是不是最近少看臉色了,倒是忽然不習慣了?
”
徐二夫人就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仔細想想真是這樣,從前看臉色看習慣了,就覺得都是理所當然的,沒想到過了一段管家的日子了,竟然就受不住了。
她笑過了以後就又發愁:“最近大嫂也開始又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了,我是擔心日子又成從前那樣,孩子們會心裡不舒服。
”
他們大人忍也就忍了,可是孩子們對于境遇的改變是很敏感的。
她不想孩子受委屈。
徐二老爺也沉默了一瞬,而後意味不明的道:“何必想這麼多,以後過一天就是一天吧,他們現在真是在勢頭上,是不會想到以後得。
咱們自己保持清醒就是了。
”
他和大房到底不同,他不是老太太肚子裡出來的,永遠就不可能和大房一樣得他們的重視。
他早就習慣了。
徐二夫人頓了頓,也沒再說什麼,隻是轉移了話題:“對了,朱姑娘最近怎麼樣了?
”
提起朱元,徐二夫人的語氣就輕柔了很多。
徐二老爺也放了手裡的賬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緩緩搖頭:“沒聽說朱姑娘的消息,她和我之間聯絡的人也沒來找我,我也不知道她最近怎麼樣了,她遠在浙江,又是和殿下在一起,安全應當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就怕……”
他沒有再說下去。
隻是很無奈的皺了眉頭擔心的歎了口氣。
這件事和徐家肯定脫不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