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帝有些狐疑的望着太後,心中也的确是起了疑慮,太後向來是看重衛皇後的沒錯,可是卻不是無事生非的人,她這麼說分明就是意有所指。
衛皇後......
嘉平帝現在想到衛皇後那天晚上說的話也仍舊還是餘怒未消,這個女人從來就平闆無趣,自己毫無能耐卻又嫉妒心十足,對這個看不慣對那個也看不慣,還常常出言不遜。
哪怕是一無是處的恭妃和她相比起來也都有幾分可愛之處了。
他又忍不住挑起眉來冷笑了一聲:“被人當槍使?
我看她是真的恨朕!
”
太後沉默了一瞬,忍不住俯身劇烈的咳嗽起來。
嘉平帝吓了一跳,又急忙不再說上前親自替太後撫背。
太後揚手止住他,看了看他便歎氣道:“皇帝,徐老太太前腳進了宮,後腳皇後就沖撞了你口不擇言,這事兒是不是太巧了些?
”
什麼?
嘉平帝有些茫然,徐老太太他自然知道,是老诰命了,遞了牌子進宮來也是能得到恩寵進宮的,畢竟她未來可是靜安公主的太婆婆。
太後剛才也說了衛皇後是被人當槍使了。
這是在說徐老太太?
他眯了眯眼睛,問太後到底是什麼意思。
太後嗤笑了一聲垂下眼睛:“皇後的确是蠢笨了些,可也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好好兒的,沒什麼事兒刺激她,她怎麼會說出那番找死的話來?
哀家之前也翁姑去問過皇後了,才知道徐老太太這次進宮來是特意和皇後說起了外頭的流言的-----專程告訴了皇後庭川為了救朱元受傷的事兒,皇帝你也不是不知道,皇後将庭川看的多要緊,她自然是希望庭川娶他們自家衛家的女孩兒,或是旁的名門貴女,她哪裡受得了這個?
”
這倒是。
嘉平帝想起那個女人就覺得無語。
說起來,衛皇後連自己家的事情也處置不好,由着她的母親磋磨兄嫂侄子,讓衛敏齋吃了那麼多苦,讓衛大夫人身體也一直不好。
且衛家到了這個地步了,她竟然還想着要靠楚庭川的婚事再拉衛家二房三房一把。
真不知道她是真的看重楚庭川還是看重她自己。
這麼一想,嘉平帝心裡的猜疑頓時削減了許多。
他也不是傻子,這麼一想,衛皇後固然是蠢笨沒錯,但是确實平時也算得上還老實。
至于楚庭川.......
哪怕嘉平帝前些年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個出身不好且身體更不好的兒子,最近幾年也得說在所有兒子當中,這個兒子的确是最有出息。
且還孝順。
想到自己生病之時楚庭川還特意去江西求藥,他心中略微舒服了一些,也聽得進去太後說話了。
他皺着眉頭道:“徐家何故如此?
”
英國公府到底是老牌的勳貴,當初徐老太爺待他和太後也的确是忠心。
他對于英國公府是别有一份感情在的。
也正因為如此,他會把公主下嫁給徐家。
可聽太後的意思,徐老太太倒像是專程進宮來挑撥關系的。
這可不是小事了。
按照太後的說話的話,那徐老太太可就是刺探宮闱,挑撥生事,就算是她是個一品诰命,因為這個罪名而下獄也不冤枉。
太後知道他是聽進去了,便故作不經意的笑了幾聲:“這誰知道呢,或許是看着靜安與皇後關系不好,怕往後靜安嫁去了國公府,皇後和庭川連帶着也為難國公府罷.......總之話的确是她說的,皇後在深宮,庭川也不會把這事兒告訴她,徐老太太若不專程進宮來嚼這舌頭,她怎麼會知道?
”
也的确是如此。
嘉平帝心裡又更舒服了一些。
楚庭川才不會把自己看上了一個跟大家閨秀毫無關系的女孩子的事情告訴衛皇後,他甯願告訴太後也不跟皇後說,說明和皇後不是那麼親近。
而太後之前也沒有告訴皇後的意思,說明也知道皇後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這麼一想,他心中又懷疑起了徐老太太的動機。
太後是他親娘,太後的話他是不會懷疑的,既然太後都這麼說了,那必定是确有其事,徐老太太進來說這個.......
他沉默了下來。
太後見火候已經差不多了,便又語調軟和的道:“皇帝,庭川是個不容易的孩子,羅氏是個糊塗人,你瞧瞧她對待自己生母養母的态度便明白了,這麼多年,若不是你護着這孩子,這孩子哪兒能到如今?
哀家想着,他生母便是個普通宮女,或者他也正是因為如此,倒也和那些名門貴女們沒什麼緣分,他難得喜歡一個姑娘,不如你便成全了他。
”
嘉平帝心念一動。
輪起來,楚庭川有什麼呢?
哪怕他現在聲勢是大了些,因為立下了幾樁功勞而被大臣們擁護,也有大臣上折子請立太子。
可是真的論起來,衛皇後當真是愛他一心一意支持他嗎?
她隻不過是把楚庭川當成鞏固地位的工具罷了。
恭妃就更不必說。
她自己就沒點兒本事還糊塗,還要楚庭川護着。
楚庭川如今選妻子也毫無功利心,竟然對那些勳貴或是清流之女都并無想法。
要知道,結親可是皇子鞏固勢力的一大重點,他卻是真的沒把這個當回事。
這麼一想,嘉平帝對于這個兒子的愛意倒是真的加了幾分,半響之後才道:“那也給選幾個身份合适的側妃,畢竟是國朝王爺,難不成還真的學那些癡情種子?
”
太後卻搖頭:“倒不必折騰那些,這孩子就是有幾分執拗的勁兒,他既然現在看朱元是好的,自然就覺得看不上其他人,倒不如便成全了他,等到往後再說側妃的事兒罷,不然那些勳貴和清流,誰願意自己的女兒嫁過來在元元後頭當側妃,被壓一頭呢?
”
這倒也的确是這個道理。
嘉平帝的心情好了許多,一時也不再那樣暴戾了,好半響之後終于點頭:“既母後您也這樣說,那等到他回來,朕便下旨,隻是朱元那脾氣無論如何也得改一改,得叫個嬷嬷好好教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