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
錢嵘哼了一聲沒什麼好氣的問:“哪個王家這樣嚣張?
”
在河東書院這裡,哪怕是皇孫貴胄,向來也講究個臉面上的溫良恭儉讓的,這家竟然如此不曉事?
溫淑耀看了朱元一眼,輕聲說:“王太傅家。
”
衆人都一時忍不住沉默了一瞬。
錢嵘也是一眼,頓了頓才道:“王家竟然也有子弟來參加補試的?
”
這倒是不奇怪,至少溫淑耀就知道,王家其實子弟中并無十分出息的,至少絕沒有王太傅當年風範。
河東書院的補試他們送子弟來試一試也是正常事。
她沒說這些,隻是看看了看朱元,意有所指的道:“剛才馬車上或有人認識咱們,否則我看以我們的陣仗,王家的車夫也不是沒長眼,不會這麼直沖沖的撞上來。
”
朱元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倒是馬車上,王家小弟王宇吓得半死,攥住了邊上的窗子好容易才穩住了身子,就驚魂未定的喊自己的姐姐:“大姐你做什麼啊!
?
這在大路上走的好好的,你不要命啦!
若是出了人命,咱們自家也難收場的!
”
王宇自來受祖父父親教養,雖然說聰明不是極為聰明,但是也是個正常人,他祖父父親都教導他,行事要低調要收斂,不要四處與人結仇。
他也就自來是這麼做的。
現在姐姐分明是看人家不爽,故意縱馬,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回了家那也是要挨訓的。
再說今天是他考試的大日子,要是因為這個受了傷考砸了,或是被有心人瞧見,報上書院去,那他豈不是損失慘重?
他抱怨不已,但是王歌華卻根本一句也沒聽,更沒搭理他,仍舊闆着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馬車總算是到了書院外圍停車的地方,王歌華才回過神來,叮囑弟弟一聲:“好好考試。
”
王宇驚魂未定,但是見姐姐這樣,也不好再多說,隻是嗯了一聲,讓姐姐:“姐姐也是,不必非要跟來的,反倒是要在這裡等許久,前頭有村落,因為有書院在這,村子裡酒樓書肆都是一應俱全的,姐姐去逛一逛也好。
”
就是不要再惹事了。
王歌華不置可否,替弟弟理了理衣襟,看着弟弟進去了,才放下了簾子。
外頭的車夫戰戰兢兢問她的丫頭去哪兒。
裡頭過了一會兒才傳出一句話來:“就在這裡等,等總管出來。
”
王家總管這一次自然也跟了來,他親自送王宇進去了,過了一會兒才折轉出來,聽說王歌華這裡找,急忙小跑過來,問王歌華是不是有什麼吩咐。
王歌華靜默一瞬,就問王家總管:“王總管不是時常和河東書院的人打交道?
”
這是自然的,畢竟家裡總想着能多讓幾個孩子進書院來讀書麼。
王總管往書院跑是跑熟了的,也因此跟舍監副司業他們都有了幾分交情,畢竟王太傅是太傅呢,誰不看王家幾分臉面?
王總管琢磨了一會兒,覺得姑娘這話問的不一般,就咳嗽了一聲:“姑娘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吩咐?
”
馬車裡安靜了片刻,過不多久,王歌華隔着簾子冷聲說:“有個曾經在咱們族學裡讀書的豎子,也在今天參加補試,他何德何能?
”
哎喲!
這麼一說,王總管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忍不住就有些慌張。
這.....
這何德何能這樣的話,也不是他們能說的啊。
姑娘這是想幹什麼啊?
他猶豫着勸王歌華:“這.....書院并非等閑地方,姑娘......”
還是消停些吧。
王歌華卻不依不饒,冷哼了一聲:“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管事難道這樣的事也做不來?
父親器重您,還打算讓您兒子做小弟的伴讀,您要是連這樣的事都辦不來,跟着小弟怕也起不了什麼用處。
”
王總管隻好苦笑了。
他還能說什麼?
人家到底是主子。
往書院裡走了一趟,書院裡恰好已經開考了,他站着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方等到學生們考完了第一科考完,下一科便是面考了,他尋了自己相熟的一個先生,如此這般耳語了兩句,便又塞了一張銀票過去。
雖然這是讀書人的聖地,但是聖人也要銀子花銷麼。
朱景先卻并不知道,他第一科考的是經義,得益于王先生和新先生的教導,今天的題目于他并不算很難,他自己覺得還答得不錯。
也因此,他第二科的時候便信心滿滿了。
隻是他才排隊候着準備入場,便聽見有位先生在上頭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還以為輪到了自己了,急忙應是,正想要進去,卻見那位先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聲問他:“你就是朱景先?
”
朱景先應是,恭敬的回道:“學生正是。
”
那位先生鼻孔朝天哼了一聲:“你不必考了,回去吧。
”
朱景先完全沒料到先生會這麼說,一時有些驚慌又有些茫然,當着這麼多學生,他還有些難堪,忍不住倔強擡頭看着那個先生,倒是還穩得住,沉穩的問:“敢問先生,學生是有哪處做錯,不符合書院的規矩麼?
否則,學生是正常報名,書院參考名單裡也有我的名字的,不知道先生為何讓我不必再考?
”
王總管在一邊貓着等消息,自然也聽見了朱景先這番對話,忍不住就有些贊歎。
别的不說,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應對能力,也算是不錯了,畢竟年紀還是太小了些。
那位先生不大耐煩看了他一眼:“先前并未看清楚,想是謄錄名單的人弄錯了,你年紀一來不夠,二來是個名聲有問題的,便是你考上了,書院也不會錄用你,往後你去考科舉,光是名聲這一關上就過不去。
”
衆人都不明所以,朱景先漲的面通紅,握着拳頭死死的忍住了,硬是道:“先生!
學生一舉一動皆符合規範,且報名資格也乃是書院所定,書院難不成就這樣潦草,竟然連能不能考的考生都會弄錯?
規矩如此松散?
再說,學生自認并無做任何違背聖人之言的事兒,先生怎能一口斷定我名聲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