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彈劾
事實證明,這世上永遠不缺聰明人。
駐軍衛出動清查大戶私衛進行得格外順利,“通情達理”的豪紳世族不僅沒有為難,還積極配合,以緻原本需要月餘完成的事宜三五天就完成了。
盛苑看着手上兩份報告,沉吟着敲了敲桌面:“榮将軍和内廷侍衛給出來的結果竟然别無二緻,有意思,可真有意思。
”
安嶼在一旁自己跟自己下棋,聞言,皺了皺鼻子:“他們兩方合流可能極低,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
“不合規的人馬悉數沒收,然後充分利用人力,集中借調這些人家的侍從去建設府城……既然澤州府的大戶人家都知情識趣,想來他們也定然會支持自家侍衛用實際行動造福府城百姓的。
”盛苑面色淡淡的放下紙張,理所當然的做出了安排。
。
“唔,苑姐兒,你真是不拿他們當外人啊!
”安嶼嘴角抽了抽。
他家苑姐兒這是要給那些不穩定因素找活兒幹啊!
盛苑聳聳肩:“我在這兒的時間終究有限,澤州府終究是要靠栖居于此的澤州人發展建設的,仔細算起來,我在這裡才是外人啊!
”
她可沒打算跟對方鬥智,索性釜底抽薪,看看這些人家的反應,也好為之後的收尾做準備。
“欸?
對了,苑姐兒,你怎麼想起去查延平二年澤州府替補拿到鄉試資格的人啊?
”安嶼看見桌角上那堆整理好的卷宗,忽然換了話題。
“這幾天,咱們把澤州府當年的留檔記錄、州縣舊事錄、官學舊事、澤州府志、曆屆恩科舉記……都看過了,就連當時督管考試的人,從教授到學政再到教谕,有關記錄都查閱過了,提及那場風波的,隻有寥寥兩句。
一則‘察不法之徒九名,六人革除功名,三人終生禁考’;一則‘參與考題買賣,不論真僞,皆從真論,按法處置以儆效尤,當以延平二年恩科鄉試為鑒’。
”
想到幾十個人連夜找着了這麼兩句指向模糊的話,盛苑也很無奈。
“雖說沒有言明,不過大抵就是楚言等人。
隻是這人數對不上啊!
”安嶼撓撓頭,“五十六和九,這差的也太多了……這也就算了,還有個問題,受罰的有九人,可留在原籍的是八個,差的那個究竟是給剝奪了功名,還是保留秀才之名卻終身禁考?
”
他嘟嘟哝哝說了一堆,卻把盛苑說得腦袋嗡嗡響。
“有關人物信息不明,去向亦是不定,人海茫茫的,想要細究何其難也?
與其做無用功,倒不若換個思路琢磨。
”盛苑揉着額頭,表示,“羅知說謊的可能性不大,那麼咱們暫且做個假設,假若當初的确取消了五十六名秀才的當屆科考資格……這樣蹊跷的舉動,究竟是為了什麼?
”
安嶼眼珠兒骨碌碌一轉,認真琢磨幾息,胡亂說:“難不成是為了給拿不到考試資格的人讓路?
”
盛苑從舊檔裡抽出一沓泛黃的紙張,遞給他:“這是當時澤州府官學有關資格考試的記錄,這之間前前後後差了六十二個人,其中有五十六人替補遞進拿到了參加鄉試的資格。
”
“啊這……”安嶼放下棋子,快步走了過去,接過紙張仔細一瞧,這所謂的記錄一共有三份,一份是參加資格考試的名單,另一份則是獲得鄉試資格的成績單,剩餘那份則是實際報名參考鄉試的記錄。
從最後那份記錄看,事情就像盛苑說的那樣,有六個應該獲得遞進資格的學子沒有參考。
“這六個人還能查到嗎?
”
“已經叫人查了,隻是,很大可能也是不在澤州府了。
”盛苑沒打算把重點放在這上,“其實……能不能找到這六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六人的不參考給咱們提供了一個可能,那就是那五十六個參考人員很有調查價值。
”
“他們的信息倒是挺全的。
”安嶼見盛苑又遞來一冊本子,接到手,打開一看,竟是這五十六人報名鄉試時的填寫的資料。
“暫時順藤摸瓜吧,也許就有驚人收獲,也許是咱們想多了。
”
盛苑歎聲氣,她沒說的是,若是從這五十六人那裡找不到突破口,隻怕這事兒就成了懸案。
再之後,也不會有誰費力氣去查證了。
“小姐!
小姐!
丫鬟來報,說那個楚知,莫名其妙地,竟然絕食了!
”
小遙接到通知,急匆匆從外面跑進來。
“可她前兩天不還好好兒的?
”盛苑有些驚詫。
若真要絕食,那前兩天她幹啥去了?
“您要去見見她嗎?
”
盛苑剛要說話,就又見成棟出現在窗前,将一張紙遞給了安嶼。
“我去見……”
她将注意力從安嶼那兒挪開,打算去瞧瞧楚知,看那女郎鬧啥幺蛾子,可不等她說完,就聽安嶼極氣憤的跳了起來,揚手把紙張搖晃得噼啪作響,朝她忿忿高呼:“苑姐兒,都察院那幫老匹夫欺人忒甚也!
”
“?
?
?
”盛苑腦袋上方緩緩打出幾個問号兒,“他們這次又準備以什麼借口彈劾我啊?
”
“那群吃飽撐的言官,說咱們大肆購買阮脂糧食,采糧無度、運糧無數,以緻阮脂黔首因為糧食不足難以果腹,大批庶民形若槁木,生存難以為繼。
”
安嶼都氣笑了:“瞧瞧這群人找的借口,簡直邏輯不通!
”
盛苑雖然早就熟悉了言官的攻讦,可她着實沒想到,這群人竟然尋了這麼個清奇的角度彈劾。
“怎麼着,阮脂的百姓也成了大楚的責任?
”
盛苑嗤笑一聲,側首看向小遙:“你且叫咱們帶來的大夫過去瞧瞧楚知,待我給京裡寫封信,再過去見她。
”
小遙連忙照做,待她退了下去,安嶼坐到盛苑旁邊兒,一邊幫她磨墨,一邊數落那群言官:“阮脂百姓是壞是好,與咱何幹啊!
咱們又不是吃鹹了,管他們去呢!
他們的君主都沒打他們的牌,不管不顧傾全力賣糧掙錢,怎地還強要求起咱們了?
!
簡直豈有此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