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候回府後,進了柳芙香的院子。
丫鬟見武威候回來了,立即對坐在鏡子前的柳芙香提醒,“夫人,侯爺回來了。
”
柳芙香騰地站起身,連忙試幹淨臉上的淚。
武威候邁進門檻,一衆丫鬟小厮們連忙給武威候請安,聲音此起彼伏,十分熱鬧。
有人伸手挑開簾子,一陣珠翠聲響中,武威候進了屋。
柳芙香連忙迎上前,“侯爺回來了?
今日外面天冷風寒,玉露,快去吩咐廚房熬一碗姜湯給侯爺。
”
大丫鬟玉露應了一聲,立即去了。
武威候看着柳芙香,笑了笑,“夫人今日的妝容尤其精緻悅目。
”
柳芙香身子微微一僵,嬌俏地嗔了武威候一眼,“侯爺看妾身哪一日妝容不精緻悅目了?
”
武威候點頭,“倒也是。
”話落,坐下了身。
柳芙香連忙端了一盞熱茶遞給武威候,“侯爺先暖暖身子。
”
武威候伸手接過,喝了一口熱茶,端着熱茶,對柳芙香道,“子斬回來了,你可知道了?
”
柳芙香脫口就想說不知道,但想着蘇子斬回來她豈能不知道,侯爺又不是傻子。
于是,她點了點頭,“知道,妾身已讓人去打聽了,公子半年沒歸家了,不知今日回京可回府?
妾身也好讓廚房準備膳食。
”
武威候颔首,“你去派人問問也好,他出走這大半年,大概是發生了許多事兒,不止從母體裡帶的寒症好了,性情似乎也變了。
”話落,他與柳芙香閑話家常,“變的讓我這個父親都快不認識他了。
”
柳芙香不解,但知道蘇子斬自小跟随的寒症好了,既讓她高興又讓她心酸。
擔心地問,“公子性情又變成什麼樣了?
”
武威候搖頭,“說不出來,你見了他就知道了。
”
柳芙香見武威候不說,也不敢再追着問,點了點頭。
二人一時止了話,屋中甚靜。
武威候喝完一盞茶,對柳芙香道,“太子殿下快大婚了,子斬也年歲不小了,以前他寒症在身,又有狠辣的名聲在外,名門閨秀大多都不敢肖想他為夫婿,如今他寒症好了,又擢升為戶部尚書,如此年輕,得太子殿下器重,前途無量。
你身為繼母,對他的婚事兒也要上點心,還需多操神一二。
”
柳芙香心中難受,但也不敢表現出來,勉強地點點頭,“侯爺放心,妾身明日便将閨中女兒家适婚之齡的女子篩選一遍,交給公子選。
”
“嗯。
”武威候點頭,“也好,他若是選最好,若是不選,你就将篩選出來的人選交給太子妃,你與太子妃也有些交情,讓她來幫着相看……”他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了什麼,立即擰緊了眉頭,“本侯總算知道如今的子斬像誰了?
”
“如今的公子像誰?
”柳芙香一愣,看着武威候問。
武威候思索片刻,還是回答柳芙香,“像太子妃。
”
柳芙香不解,呐呐地問,“侯爺指的是什麼?
”
武威候道,“本侯說的是性情,子斬如今的性情,行止做派,頗有幾分像太子妃。
”
柳芙香心驚不已,她與花顔打過幾次交道,對于花顔的性情行止做派雖說不上熟悉至極,但也是一輩子不會忘她淺笑盈盈間将她推下水的手段。
她想到了侯府派出無數人四處找蘇子斬的下落都找不到,後來,花顔進京,蘇子斬還沒有消息,她去東宮問花顔,花顔告知他蘇子斬平安,顯然,蘇子斬與花顔有着不同尋常的交情。
她呐呐地問,“公子怎麼會像太子妃呢?
侯爺是不是看錯了?
”
“等你見了他就知道了。
”武威候搖頭,“他是我的兒子,本侯不會看錯。
”
柳芙香點點頭,心中又酸又澀,不敢再談論蘇子斬,她怕自己一下子又哭出來,于是,她轉了話題,對武威候問,“太子殿下當真好了?
痊愈了?
”
武威候擰眉道,“說起這個,本侯也納悶。
明明太醫院的一衆太醫與孫大夫都診出了油盡燈枯之脈,偏偏今日見太子殿下全身上下都好得很,顯然痊愈了。
隻能說德遠大師與主持方丈是方外高人啊。
”
柳芙香驚奇地說,“聽聞太子殿下是中了邪祟?
這麼說,德遠大師和主持方丈能通鬼神了?
”
武威候颔首,“大約如此,兩位大師名不虛傳。
”
柳芙香立即道,“改日妾身一定要去半壁山清水寺捐獻些香油錢,多燒幾炷香,保佑侯爺、公子和咱們侯府。
”
武威候點頭,“嗯,是應該,子斬如今入朝了,以他的脾性,還是多燒燒香求佛祖保佑吧。
”
柳芙香不再說話,算計着哪天日子好,早早去半壁山清水寺上香,一定要捐獻一大筆的香油錢,再點兩盞長明燈。
二人在說蘇子斬的同時,文武百官也在悄悄地談論太子殿下與蘇子斬。
對于太子殿下當朝言道被人下了巫術,邪祟入體,幸得蘇子斬識破,再加之德遠大師與主持方丈誦經十日,才讓太子殿下轉危為安一事,群臣們大多數心裡都十分相信。
畢竟太醫院所有太醫與孫大夫都診脈說太子殿下當日病入膏肓油盡燈枯沒有五百年人參怕是不可救了。
皇榜依舊在各地張貼着,五百年的人參至今沒有人貢獻。
朝野上下都覺得怕是太子殿下天妒英才要隕落了,沒想到,十日後奇迹地好了,生龍活虎。
大多數人都相信,太子殿下是真龍天子,天佑洪福。
但别有用心者卻知道事情定然不是這樣,但至于是哪樣,這十日來,沒有查到半絲消息,無論是東宮,還是皇宮,都無縫可查,就連皇帝身邊的大總管太監王公公都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所以,隻能靜觀其變,但結果,便是如今,雲遲在今日早朝一番話震懾朝野。
唯一的一個突破口是在城門,守城的士兵深夜裡見到了雲遲從外地奔波而歸進城。
這一則消息傳到了統領的耳朵裡,他一拍桌案,森然道,“原來雲遲在這十日裡不再京城,而是去了北地。
他一定是因為花顔那個女人。
”
闫軍師立在統領身後,見他一掌拍碎了桌案一角,立即說,“統領,仔細傷了手。
”
統領眼底一片黑霧,手被震裂了口子,有鮮紅的血落在地上,狠聲道,“我真是小看了雲遲,本來以為他不顧江山社稷獨自一人闖入蠱王宮救臨安花顔,哪怕知道她在北地受了重傷,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離京。
真沒想到,他還就真敢離京。
”
闫軍師奇怪道,“北地距離京城千裡,他是怎麼得到消息花顔受傷的?
以時間推算,他不應該那麼早知道将京城布置一番趕往北地。
”
統領冷哼,狠厲地道,“雲家雖四百年來為江山社稷勞心費神,日漸荒廢了雲族術法,但骨子裡的傳承也是有幾分的,大約是雲遲感應到了。
”
闫軍師恍然大悟,“雲族術法真是玄妙,可惜,隻雲遲傳承的人才能得到,真是得天獨厚。
”
統領嗤笑,“天道自有公正,得天獨厚又能如何?
身懷逆天之術,一旦妄動,便會反噬,輕則重傷,重則殒命。
花顔妄動是找死,這一次她沒死成,算她命大。
早晚有一日,我要讓她死在我手裡。
這個女人,活着一日,就是禍害。
”
“統領說的是,花顔這個女人實在太厲害了,她若是不死,我們大業怕是不成。
”闫軍師點頭,試探地問,“此次,我們已錯過了攻打京城最好的時機,誰也沒想到太子竟然玩了這麼一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戲碼,使得我們被他設下的迷霧障遮蒙了眼睛。
”
統領深吸一口氣,“此次皆因我久不在京城,在東宮、蘇子斬、花家三方勢力的追查下,為了隐秘行蹤,不得不與京城斷了聯系,才沒能堪破雲遲裝病下的迷障。
”話落,他冷笑,“不過,也不急,日子還長的很,我倒要看看,殺了花顔,雲遲還能蹦跶幾日。
”
闫軍師道,“此次沒能殺了花顔,她還活着,就看梅花印衛與那十萬兵馬能否……”
他話說到一半,一隻鷹鳥沖進了房中,落在了統領肩頭,統領解下鷹腿上的信箋,展開一看,頓時大怒,一雙眼睛幾乎噴出火來,殺氣騰騰地道,“好一個臨安花灼,好一個陸之淩,等我将他們碎屍萬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