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顔從晌午後一直睡到了第二日清晨,她睜開眼睛,外面天色已蒙蒙亮。
身邊不見雲遲,被褥平整,不見躺下過的痕迹,她慢慢地坐起身,披衣下了床。
采青聽到動靜,在門外小聲喊,“太子妃,您醒了嗎?
”
花顔“嗯”了一聲,來到房門口,打開房門,呼吸着清晨新鮮的空氣,對采青問,“太子殿下呢?
他一夜未睡?
去了哪裡?
”
采青點頭,小聲說,“太子殿下昨晚去了花灼軒,我聽秋月姑娘說,先是與花灼公子下了三局棋,然後二人又比試武功劍術,你來我往地過招了一夜,如今似還未盡興。
”
花顔倚着門框,聞言懶洋洋地笑,“看來那三局棋是和棋了?
”
采青眼睛晶亮,敬佩地點頭,“是呢,奴婢聽秋月姑娘說,是三局和棋,太子殿下和花灼公子的武功也在伯仲之間,雲影和十二雲衛都跑去花灼軒圍看了,據說十分精彩。
”
花顔笑看了采青一眼,“你沒過去是因為要留在這裡照看我?
”
采青吐吐舌,“奴婢怕您夜裡醒來餓,沒敢離開。
”
花顔微笑,采青對她着實算得上是盡職盡責了,她笑着說,“走,我們過去看看。
”
采青頓時歡喜地點頭。
花顔随意地梳洗穿戴妥當,出了花顔苑,去了花灼軒。
花顔苑與花灼軒本就比鄰而居,剛踏出花顔苑的院門,便聽到了花灼軒裡傳出寶劍相擊金鐵交鳴的打鬥聲。
采青興奮地說,“殿下從不輕易與人動手,如今竟與花灼公子比試了一夜。
”
花顔笑着說,“我哥哥也不輕易動手,如今難得遇到太子殿下。
”
采青立即說,“太子妃,咱們快點兒!
”
花顔笑着點了點頭。
二人腳步加快,很快就到了花灼軒。
花灼軒門口,雲影和十二雲衛或站在門口,或騎在牆頭上,還有花家被驚動的暗衛,圍了滿滿的一群人。
雲影和十二雲衛聽到腳步聲,見是花顔,連忙轉過身或者跳下了牆頭,對她規矩地見禮,“太子妃!
”
花顔擺了擺手,“我也過來看看,你們随意。
”
雲影和十二雲衛臉上難得見到十分興奮的神色,齊齊點頭,又都歸了早先的位置繼續觀看。
花顔緩步進了花灼軒。
在滿院的花樹中,有兩個人影在過招,正是雲遲和花灼。
劍雨揚起滿院的花瓣飛揚,在花樹中,兩個人,兩柄劍,衣袂飄飛,身影和劍光都快如閃電。
真正的難分伯仲的劍術和武功。
采青驚歎不已,“好精妙的劍術,好精彩絕倫的過招!
”話落,她問花顔,“太子妃,奴婢見識淺薄,看不出來,您覺得誰能赢啊?
”
花顔笑着說,“再打上三天三夜,也難分勝負。
”
采青欷歔,“那怎麼辦?
太子殿下和花灼公子會不會一直打下去?
他們這樣,誰能分開他們啊?
”
花顔笑而不語。
采青又興奮地轉過頭,繼續觀看。
秋月走過來,對花顔說,“小姐,您醒了?
昨晚未吃晚膳,可是餓了?
”
花顔搖頭,“不餓。
”
秋月低聲說,“昨日公子書信一封,送去了桃花谷,若是子斬公子情況穩定,公子請師傅來一趟臨安為小姐看診。
”
花顔點點頭。
秋月又說,“太子殿下和公子這樣打下去,何時是個頭啊?
都一夜了。
”
花顔笑着說,“稍後我便有法子分開他們,讓采青看一會兒,她惦記了一夜。
”
秋月點點頭。
采青聞言轉過頭來,清脆地道謝,“多謝太子妃想着奴婢,一小會兒就好。
”
秋月笑看着她說,“你能跟在小姐身邊侍候,有福氣得很,小姐待人素來極好,掏心掏肺的。
”
采青重重地點頭,“奴婢也覺得自己有福氣得很。
”話落,又轉過了頭去。
花顔尋了個地方坐下,望着那劍雨飛花中的二人,笑着說,“同傳一脈,臨安花家與世無争,潛心修習武功劍術,好上一籌理所當然,但是雲遲自小浸淫學習帝王謀術,武學功法還能到如此地步,不得不說,他本身天資便得天獨厚了。
”
采青颔首,“真沒想到,太子殿下的武功劍術,當真如傳言說的那般登峰造極。
若非與他過招的人是公子,怕是當世最好的劍客,在他收下也過不了百招。
”
花顔伸手接了幾片花瓣,笑着說,“真是糟蹋了這花灼軒的滿院繁花了。
”
采青也心疼不已,“這一回不知道要熬多少好藥,才能給這些花樹補回來。
但偏偏我也沒敢因為心疼花樹而破壞太子殿下和公子兩個人的興緻。
”
花顔莞爾,“人生得遇對手,三生之幸,難得的很。
”
秋月點點頭。
過了半個時辰,采青走過來,對花顔說,“太子妃,奴婢過了眼瘾了,快到早膳的時辰了,您讓他們停手吧!
這樣打下去,萬一把太子殿下和花灼公子都累到可不太好。
”
花顔也覺得過招了一夜也差不多了,伸手撿了一根樹枝,瞅準機會,對着二人中間擲了過去。
她的力道拿捏得正好,不輕不重,恰恰落在二人中間,相互地阻隔氣勁。
随着那根樹枝到,二人的劍也随即到,齊齊地刺到了那根樹枝上,霎時,一根樹枝在雙重的劍氣下化成了粉末,與花瓣一起,四散飛揚起來。
花灼和雲遲各退了一步,齊齊向花顔望來。
打得太盡興和過瘾,早先二人沒發現她已經來了且看了半個時辰了,如今她出手,方才看到了她。
雲遲當即收了劍,對花灼笑着說,“大舅兄的劍術,讓本宮佩服。
”
花灼也收了劍,清風雲淡地淺笑,“太子殿下的劍術,名不虛傳。
”
雲遲拱了拱手,不再多言,快步走向花顔,三兩步便來到了她身邊,笑着說,“什麼時候來的?
等了多久?
清晨寒露未褪,怎麼不多披一件衣裳?
”
采青連忙認錯請罪,“是奴婢錯了,奴婢心心念念着過來看殿下您和花灼公子過招,忘了晨起寒氣重了。
”
花顔看了采青一眼,笑着拉住雲遲的手,“不怪采青,如今酷熱時節,清晨也不冷的。
來了有半個時辰了,見你們打個三天三夜也分不開的架勢,便想着該吃早飯了,你們若是要打,吃過早膳再打。
”
雲遲反握住她的手,确實沒感覺到冷意,聞言不由失笑,“的确有些累了,不打了。
别說三天三夜,便是十天十夜,輸赢也不見得有定論。
”
花灼緩步走過來,上下打量了花顔一眼,點頭,“氣色比昨日好多了。
”
花顔歪着頭瞅着花灼笑,“今日不去松鶴堂了,我們就在哥哥這裡吃早膳了。
”
花灼點頭,對一旁的小厮說,“去告訴太祖母一聲,太子殿下和妹妹在我這裡用早膳了。
”
小厮應是,立即去了。
花顔發現,下了三局棋,過了一夜招後,花灼對雲遲的态度有了極大的轉變,看着他不像是搶走了他妹妹的人了,而是認可地将他當做妹婿對待了。
花灼輕易不喝酒,今日難得令人溫了一壺上好的佳釀,與雲遲喝了幾杯。
早膳後,花顔考慮到二人過招了一夜,多少都會累,便囑咐花灼休息,拉着雲遲回了花顔苑。
雲遲沐浴後,躺在床上,笑着對花顔說,“昨日辛苦一夜總算沒白費,到底是讓你哥哥待我像是待妹婿了,真不容易。
”
花顔好笑,“天下本就沒有白費的苦功,好了,你快睡一會兒吧!
”
雲遲看着她,“你呢?
”
花顔聳肩,“我剛睡醒,總不能再陪着你睡,也睡不着了。
”
雲遲伸手拉她,“我想你陪着我。
”
花顔看着他,一夜未睡,這人不見多少疲憊,容色如玉,顔色華貴,每逢這般有要求時,都帶着幾分執拗,她抿着嘴笑了笑,柔聲說,“好,我陪着你。
”
雲遲握着她的手,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花顔便懶洋洋地靠着靠枕倚在雲遲身邊,安靜地陪着他。
雲遲不多時便睡着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浣紗格子窗照進屋裡,明媚地打在床上一睡一卧的兩個人身上,花顔苑靜靜的,室内也透着靜谧的安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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