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十六和安十七在馬車外聽着,對看一眼,頗有些無語。
少主這個耍賴的脾性,還真是與生俱來的,以前慣會跟公子耍賴,後來跟少夫人耍賴,如今又跟太子殿下耍賴了。
不過能耍賴,可見是保住了胎兒,身子骨也沒那麼難受了,倒也讓他們都松了一口氣。
馬車一路來到城守府,城守早已先一步讓人掃雪拾榻,收拾出了地方。
雖然雲遲說了不必興師動衆,但是太子殿下駕臨,可是大事兒,城守府的一衆人等還是都麻溜地出來接駕。
安十六和安十七立在車前,用眼睛掃視城守府的一衆人等,想看看花顔口中的小美人。
周大人有一妻三妾,三子一女,原配妻子生了一子一女,兩名妾室生了兩個庶出的公子。
一衆人裡,有一個身段纖細窈窕的女子跪在其中,低着頭,不見其貌,但也能看出是個美人骨架模樣。
安十七用胳膊碰碰安十六,低聲耳語,“十六哥,小金姑娘還沒找着,你也不着急,别見着人家姑娘貌美,就忘了你還有個未婚妻呀。
”
安十六收回視線,瞪了安十七一眼,“吉人自有天相,我感覺小金應該還好好的。
如今少主打緊,我哪裡有時間去找人?
你少取笑我,我也就瞧瞧少主口中的美人而已,沒那喜新厭舊的心思。
”話落,瞅着安十七,“不過你比我小不了多少,也該動動心思了。
”
安十七頓時後退一步,敬謝不敏地說,“别,我還想玩兩年呢。
”
二人說話的聲音小,幾乎動動嘴唇的事兒,别人自然聽不見。
雲遲抱着花顔下車,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衆人,對城守道,“都免禮平身吧!
本宮來此叨擾,太子妃身體不适,一切從簡。
”
周大人連忙站起身,快速地擡頭看了雲遲一眼,見她懷裡抱着個女子,沒見到樣貌,也不敢多看,暗想着據說太子妃失蹤了,如今太子殿下來此,是将太子妃救回來了?
他不敢多想,立即垂首說,“殿下,太子妃,請跟下官來。
”
說完,他給自己夫人使了個眼色,立即頭前帶路。
周夫人連忙跟上周大人,從沒見過天顔的她,不敢輕易開口說話。
安十六、安十七跟着往裡走,二人雖沒有見着美人就想動的歪心思,但不妨礙瞅一眼,于是,在周紅梅從地上站起,擡起頭時,瞅着了她的樣貌。
齊齊想着,少主所言非虛,還真是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
周紅梅起身後,雲遲已由周大人帶着抱着花顔走進了内院,隻看到一個俊逸的背影以及懷裡抱着的女子的一襲水色衣裙。
周府最小的三公子靠近周紅梅,小聲說,“姐,你瞧見太子妃了嗎?
當年來咱們家的小神醫姐妹倆其中一人就叫花顔,是不是那一個故人啊?
”
周紅梅搖搖頭,輕聲說,“沒瞧見,不知是不是。
”
周三公子又道,“不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會在咱們府裡住多久?
當年那位顔姐姐,可是個活潑讨喜的人。
若是她的話,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咱們家。
”
“也許是同名。
”周紅梅道,“恩人不見得是太子妃。
臨安距離這裡,一南一北,隔着數千裡呢。
”
“也是。
”周三公子歎了口氣,“顔姐姐這二年再沒來慶遠城,若不是她,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了。
”
周紅梅看着前方雲遲抱着花顔身影消失,不再說話。
周大人将城守府衙最好的院落收拾了出來,供雲遲和花顔下榻。
見進了院中,太子殿下沒有絲毫不愉,心裡松了一口氣。
他在這慶遠城任上十年,第一次接駕,生怕做不好,見雲遲沒帶婢女,小心謹慎地開口,“殿下,下官怕這院落裡的下人侍候不周,都給清了出去,不過您沒帶婢女,下官另外撥兩個婢女來侍候太子妃?
”
“不必,本宮的太子妃,自己侍候就成。
”雲遲搖頭,邁進門檻前,腳步頓了頓,“這個院落有小廚房嗎?
“
“有的。
”周大人壓住心驚連忙點頭。
“那就好。
你不必候着了,本宮和太子妃今日累了,誰也不見。
”雲遲說完,進了房門。
安十六、安十七對看一眼,立即将自己護衛的身份轉換成了打雜的,去弄飯的弄飯,燒熱水的燒熱水。
鳳凰衛守住了這一處院落,蘇輕楓調派的五百兵士,守在了院外。
一時間,這一處院落,因為雲遲和花顔的駐紮,成了銅牆鐵壁。
周大人自然聽令,連忙拉着周夫人出了這一處院落。
走的遠了,周夫人拍拍心口,小聲說,“老爺,得見太子殿下,我腿都是哆嗦的,幾乎站不住。
果然不愧是太子殿下,年紀輕輕,便如此有天威。
”
“太子殿下自然非常人能比。
”周大人也唏噓,“真沒想到,有一日能接殿下的駕,真是三生有幸啊。
”
周夫人點點頭,太子殿下駕到,蓬荜生輝,這普天之下,有多少人能見着太子殿下的天顔?
怕是不多。
誰能想到太子殿下會來了這最北邊的荒涼之地?
她又小聲說,“太子殿下長的可真俊俏。
”
周大人頓時吓了一跳,立即捂住周夫人的嘴,驚恐地四下看了看,沒見到周圍有人聽見,才松了一口氣,闆起臉,“你怎麼什麼都敢說?
胡言亂語,太子殿下的容貌,豈能是輕易評論的?
”
周夫人頓時出了一層冷汗,也露出慌亂和驚恐,後怕地說,“老爺說的是,是妾身胡言亂語了,再也不敢了。
”
周大人放開她,心有餘悸地警告,“你把内院所有人都規整一番,該敲打的敲打,讓所有人都規矩點兒,不準生出事端。
你可是聽見了,太子妃身體不适,太子殿下眉眼看起來也十分疲憊,都需要靜養,别有不長眼睛的跑過去觸黴頭,誰也救不了,咱們也跟着吃罪掉腦袋。
”
周夫人連連點頭,“老爺放心,妾身曉得的。
”
周大人交代完,話音一轉,“太子殿下抱着太子妃往裡面走時,我瞧着了一眼,太子妃十分面善,不知是不是……”
周夫人眼睛一亮,“老爺可瞧清楚了?
您是不是說太子妃有可能是昔年紅梅的小恩人?
”
周大人猶豫道,“沒瞧的太清。
”話落,擺手,“罷了,這事兒先不提,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咱們這裡待着時安安穩穩才是正經。
”
周夫人點點頭。
二人商議妥當後,周大人命人給那些官員們都傳了話,說太子殿下交代了,今日誰也不見,讓他們都回去,不必守着了,然後,将他的幾個子女叫到了書房,叮囑了一番話。
周夫人則召集了府中下人們,訓話了一番。
雲遲打發了周大人和周夫人,将花顔放在床上,低聲說,“先歇一會兒,十六和十七去準備了,稍後就有熱乎飯菜和熱水來,先吃了東西再沐浴。
”
花顔嫌棄地看着自己,“先沐浴吧,髒的吃不下東西。
”
雲遲瞧着她,有些好笑,“早先趕路時,你也不嫌棄髒,如今到嫌棄起自己來了。
”
花顔伸手抱住他胳膊,嬌氣地說,“到了幹淨的地方,就忍不住講究了。
”話落,十分不講理地說,“反正都是你慣的。
”
雲遲順着她拉扯的手臂坐下身,攏了攏她額角的碎發,暗暗地想着,原來其實她在他面前,也是這副喜歡耍賴調皮的模樣的,大約他以前沒發覺,所以,那一日才鑽了牛角尖,乍然見了她與蘇子斬相處,有些受不住。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想着,目光溫柔似水地看着花顔,低下頭,去吻他。
花顔眼睛睜大了些,動作飛快地拿手一擋,“我剛嫌棄完自己,你就來惹我嫌棄。
”話落,伸手推他,“快去,你也去收拾自己,堂堂太子殿下,今日可失了威儀了。
”
雲遲無奈地笑,瞅了一眼自己,也露出頗有些嫌棄的眼神,“稍後水來了,我與你一起沐浴。
”
花顔眨眨眼睛,有些犯愁地小聲說,“我又不能伺候你,身子用不了,手也沒力氣……哎……美色當前,可惜吃不得,你不是故意惹我難受嗎?
”
雲遲氣笑,伸手彈了一下她眉心,然後又收攏手臂抱緊她,腦袋埋在她頸窩,低聲道,“花顔,你還愛着我,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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