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琢磨了一日又一夜,琢磨出了無數個磋磨花顔的法子,第二日早早地便起了身,等着雲遲将花顔送來她的甯和宮。
周嬷嬷見太後頂着黑眼圈容光煥發的模樣,暗想多少年不曾見過這樣的太後了。
用過早膳,等了一個時辰,沒等到花顔的影子,太後皺眉,“怎麼還沒來?
”
周嬷嬷連忙說,“太後,您稍安勿躁,太子殿下如今正在早朝呢。
”
太後惱道,“他也真是,難道還怕哀家吃了那花顔不成?
派個人送來不就得了?
用得着等他下了早朝親自送來?
還沒過門就開始寵着了,這怎麼得了?
”
周嬷嬷笑着勸說,“殿下多年來專攻術業又忙于朝事,于女色之事概來不上心,如今能對太子妃上心,也是好事兒。
”
太後聞言點頭,“這倒也是。
”
又等了大半個時辰,依舊沒有人影,太後坐不住了,“天色都不早了,按理說早朝早該下了。
你派人去打探打探,怎麼回事兒?
是不是他又搪塞推脫着不讓哀家見人?
”
周嬷嬷點點頭,立即派了個小太監出去打探消息。
又等了半個時辰,打探消息的小太監回來禀告,“禀太後,太子殿下一個時辰前便下了早朝,去了議事殿。
他入宮時,根本未曾帶太子妃。
奴才特意去了議事殿,問過了殿下身邊的小忠子,小忠子說……”
“說什麼?
”太後壓着怒意問。
小太監看了太後一眼,立即繼續道,“說太子殿下昨日和太子妃鬧了别扭,太子妃将太子殿下趕出了鳳凰西苑,将門關得震天響,如今還在生着殿下的氣呢,殿下沒法子将她帶來。
”
太後一拍桌案,徹底怒了,“豈有此理!
這叫什麼事兒!
”
小太監住了嘴,暗想着這太子妃可真厲害,竟然敢跟太子殿下怄氣摔門。
太後騰地站起身,對周嬷嬷說,“吩咐下去,擺駕,哀家去東宮會會她,看她到底有多嚣張?
”
周嬷嬷連忙說,“太後,如今快響午了。
”
太後怒道,“那就去東宮用膳,我孫兒的府邸難道還管不了哀家一頓飯?
”
周嬷嬷知道攔不住太後,連忙遵命地吩咐了下去。
七公主早就被好奇心驅使得想見花顔模樣了,昨日沒見着人,心裡跟貓爪撓一般,心癢難耐。
今日得到太後要去東宮的消息,匆匆地來到了太後身邊,說皇祖母年紀大了,出宮身邊怎麼能沒人?
她定要陪着。
太後看着她興奮的臉,闆着臉允了,警告她既然跟着,便規矩些,不準胡鬧。
七公主連連應了。
兩盞茶後,鳳辇起駕離開了皇宮。
雲遲正在議事殿等安書離,昨日周大人回來說安書離甚是好說話,見到他送的帖子,一口便答應了下來,說今日必到,他便知道,安書離是聰明人,權衡利弊,他定然會接這一趟差事兒。
有安書離前去西南番邦各小國周旋,憑他的本事,那麼西南由他到去之日便會安平下來。
他今日便與他敲定行程,再對他去到西南之後行事商議安排一番。
小忠子得到太後出宮的消息,附在雲遲耳邊小聲禀告,“殿下,太後沒等到太子妃入宮,怒氣沖沖地出宮去東宮見太子妃了。
”
雲遲早已經料到,太後已經等不起了,沒有耐心了,今日不見花顔,她勢必要去東宮找場子。
他能算得準太後今日不見花顔必會前往東宮,卻算不準花顔今日會如何在東宮見太後。
她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雲遲玉手揉了揉眉心,想了片刻,輕喊,“青魂!
”
“殿下!
”青魂應聲而出。
雲遲對他吩咐,“你現在立即回東宮,密切注意太子妃的一切動向,若事有不好,掌控下來,及時報與我。
”
“是。
”青魂垂首,領命去了。
小忠子心下哀歎,殿下也真是太辛苦了,自從定下了太子妃,殿下這一年多來,費了無數心思,一日未曾得閑過。
花顔昨日趕走了雲遲,拿起他放在桌案上的書卷看了一個時辰,心平氣和後上了床,睡了一個好覺,直到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懶洋洋地梳洗妥當,用過早膳,她瞅了一眼天色,約莫差不多了,叫來方嬷嬷問,“這東宮可有觀景台?
”
方嬷嬷立即說,“回太子妃,有的。
”
花顔笑着起身,“帶我去。
”
方嬷嬷颔首,帶着一衆人等,拿了糕點瓜果,薄毯披帛等物,陪着花顔,去了東宮的觀景台。
出了鳳凰西苑,繞過幾座亭台,穿過長廊水榭,來到了碧湖畔的一座高閣阙台下。
這座觀景台,高閣達百尺,數十丈之高,靜靜聳立在碧湖旁,兩旁垂柳、花樹不一,碧水波紋倒映下,花顔覺得除了那顆鳳凰樹,這便是東宮的第二景緻了。
她對方嬷嬷說,“你們都候在這裡吧,我自己上去,秋月也不必跟着了。
”
方嬷嬷一怔,“太子妃,雖然是初夏了,但高閣太高,上面風大,您還是帶上奴婢們吧。
”..
花顔笑着搖頭,“有人跟着未免太喧嚣,我要好好的站在上面賞賞這東宮的景緻。
你們去亭子裡歇着等我就好。
”說完,不容置疑地邁步登上了高閣的石階。
秋月雖然不知道小姐要做什麼,但她家小姐從來做事兒就不是沒有目的的,她請方嬷嬷去亭子裡坐,方嬷嬷搖頭不去,她想着小姐一時半會兒可下不來。
于是,她便自己找了個日光暖融融照進去的亭子歇着了。
方嬷嬷帶着一衆仆從,等在下面。
花顔一步一步拾階而上,足足走了九十九道石階,才上得了高閣觀景台。
站在高閣頂上,她額頭已經有了細微的薄汗,她用袖子抹了一把,苦笑,如今是越來越廢物得弱不禁風了。
怪不得蘇子斬說若是依照她的志向,那将來陪着她遊走天下的男子太可憐了。
她歇了片刻,扶着欄杆舉目四望,感慨這處觀景台修造得是真真的好,不僅可以看到整個東宮的情形,還能看到大半個京城。
而那大半個京城的占地是京中各大勳貴世家府邸聚居之地,也是南楚高門望族盤踞的最繁華之地。
榮華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來來往往,一覽無餘。
她似乎看到了陸之淩的身影在街上閑晃悠。
一隊皇家标志的馬車和護衛儀仗隊遠遠駛來,一個宮裝麗人下了馬車急急奔向陸之淩,陸之淩見了,“嗖”地一下子就跑沒了影,那身法快得她都以為自己眼睛花了。
那宮裝麗人氣得站在街上跺腳,然後四下望了片刻,不甘心地上了車。
花顔不由得露出笑意,看來那位就是昨日攔在雲遲馬車前的七公主了,遠遠看來,倒是個有個性的美人。
原來皇室裡也有這般的女子,沒被規矩拘束了性子。
據說這位七公主是太後身邊的一位宮女所生,她出生時,母親難産而死,皇後念其可憐,便将之教養在了名下。
算起來她是雲遲名義上的嫡親妹妹,比旁的皇子公主與雲遲都多了一層親近的情分。
她雖出生就沒見過母親,但能夠被皇後教養在名下,雖然短短幾年,皇後也去了,但既定事實不可更改,他就如雲遲胞妹一般,這身份也高于一衆人,是個有福氣的。
皇後薨了之後,她與雲遲一起都被太後養在了身邊,如今她的性子,想必有一半是雲遲寵慣的。
她一邊閑閑地欣賞風景一邊想着皇室諸多關系,還未想全,外面傳來一聲尖聲高喝,“太後駕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