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顔不知不覺睡着了,醒來時,屋中黑漆漆的,她伸手摸了摸,摸到了身邊躺着的人,身子硬邦邦的,手感熟悉,氣息熟悉,是雲遲。
她慢慢地适應了一會兒黑暗,坐起身,摸着黑走到桌前,拿了火石點上燈。
屋中的燈乍然亮起,外面響起采青的聲音,極小聲,“是太子殿下醒了?
還是太子妃醒了?
”
花顔開口,“我。
”
采青立即說,“您是餓了嗎?
您和殿下晚膳都沒吃,奴婢怕您二人醒來餓,一直讓廚房備着呢。
”
花顔捶捶肩,和衣而睡到底不太舒服,睡着前的睡姿顯然也沒調整好,所以睡醒了渾身不太舒服,她看了一眼雲遲,他依舊醉着,帷幔内四散溢出酒氣,顯然從把他放在床上,他一直沒醒來。
她向外看了一眼天色,黑漆漆的,不由問,“幾時了?
”
“子時。
”采青立即說。
花顔“哦?
”了一聲,打開窗子,一陣夜風撲來,她不禁一陣清爽,她擡頭往天上望了望,對外問,“今夜沒有月亮?
”
采青點頭,“昨晚突然起了烏雲,将月亮給遮住了。
這天怕是要下雨呢。
”
花顔點頭,笑着說,“八月十五雲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燈。
正月的花燈節若是被雪一打,估計會很漂亮。
”
采青“咦?
”了一聲,“太子妃,竟然還有這樣的說法?
”
“嗯,民間的說法。
”花顔笑着說。
采青笑着說,“殿下這酒醉的竟然還挺應景,難道殿下知道今夜無月可賞?
”
花顔笑起來,“不是,他想必沒料到自己會喝醉。
”
采青也笑了,在門口問,“您餓了嗎?
奴婢去廚房端飯菜?
”
花顔搖頭,“不餓,吩咐廚房歇了吧,太子殿下今夜估計也醒不了了。
你也去歇着吧,不必守着了,我喝口水繼續睡。
”
采青應了一聲,似也困了,打了個哈欠,去睡了。
花顔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端着水在燈下慢慢地喝着。
她剛喝了兩口,床上傳開低啞的聲音,“渴。
”
花顔向床上看去,見雲遲說了一個“渴”字後不言語了,她拿了水杯起身,走到床前,對他笑問,“要喝水?
”
雲遲“嗯”了一聲,睫毛微動,似醒非醒。
花顔伸手扶起他,将水杯放在他唇邊,“來,喝水。
”
雲遲似沒力氣地靠着花顔,張嘴喝下花顔喂的水。
一杯水喝下,雲遲似不滿意,“還要。
”
花顔放下他,又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清水,晃動着溫了後,又來到床前,喂他喝下。
一連喝了三杯,雲遲似解了渴,才搖搖頭。
花顔放下他後,他又繼續睡了去。
花顔站在床前瞧着他,想着真乖啊,怎麼能這麼乖呢,若是她醉成這個樣子,估計會纏着他抱,纏着他鬧騰,想怎麼折騰他就怎麼折騰他,一定是沒他這般乖的。
她随手将杯子扔去了桌上,沒發出一絲聲響,坐在床前,看着他。
看着看着,忽然想着,她有些不甘心兩年後才與他生孩子了,她忽然想着孩子早點兒生出來,一個像雲遲的孩子,她能多看他兩年陪他兩年。
她不能看着他長大,至少,能陪他個小童年。
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像雲遲的孩子會不會有他這麼乖?
她越想越抑制不住,忽然起身,伸手落下帷幔,熄滅了屋中的燈盞,出了房門。
她走出房門的動靜驚動了小忠子,小忠子揉着眼睛出來,“太子妃?
”
花顔瞅了他一眼,吩咐說,“看好你家殿下,他還在睡着,我睡不着了,去園子裡轉轉。
”
小忠子一愣,看了一眼天色,烏雲蔽日,小聲說,“奴才喊采青陪您?
這天似乎要下雨了。
”
花顔搖頭,“不用,在東宮,有護衛巡邏,我就随便走走,讓她歇着吧。
”
小忠子知道花顔不喜歡人置喙,決定的事情就是太子殿下也奈何不了,點點頭,遞給她一盞罩燈,“天黑,您拿着燈,注意腳下。
”
花顔好笑地接過,“知道了。
”
花顔出了鳳凰西苑,并沒有如她說的一般去園子裡,而是去了天不絕的住處。
一路上,她就想着,天不絕應該有法子打破她因修習功法十八歲才能有育,她從不懷疑他的醫術。
來到天不絕的住處,屋内亮着燈,安十七、天不絕、花容三人未睡。
見花顔來了,安十七和花容迎了出來,花容笑着問,“十七姐姐,你怎麼過來了?
”
花顔笑看着花容紅撲撲的臉,問,“你們在喝酒?
”
花容點頭,“本來想着把酒賞月,可惜今夜沒有月亮,隻能喝酒了。
”
安十七仔細打量花顔,“少主,您臉色凝重,有事兒?
”
花顔颔首,進了屋,見桌子上擺着酒菜,地上扔了兩個空酒壇子,不過天不絕顯然沒醉,安十七和花容也沒醉,她坐下身,對天不絕直接問,“有沒有什麼法子,打破我自小修習的功法,讓我盡快有孕?
”
天不絕一愣,“小丫頭,你問這個?
”
安十七和花容也驚訝地看着花顔。
花顔點頭,壓低聲音說,“我想隻有五年了,若是過兩年我才能有孕,懷胎十月生下孩子,再兩年後,他才牙牙學語,我想早點兒讓他生出來,我早點兒見到他,多陪他幾年。
”
天不絕聞言翻了個白眼,“真沒見過你這麼急的,你是不是忘了你與太子殿下還沒大婚呢?
未婚先孕,不太好吧?
”
花顔道,“沒忘,管不了那麼多。
”
天不絕琢磨了琢磨,說,“你修習的功法,是雲族術法演變而來,若是想打破,憑我這點兒醫術,還做不到,但是你自己,興許可以試試,也許能做到。
”
“怎麼試?
”花顔問。
天不絕捋着胡子說,“提前讓功法修成。
”
花顔看着她,“我該怎麼做?
”
天不絕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想想,功法修成,無非是增功到一定的境界,突破極限,達到大成。
你的功法特殊,估計要自己悟。
”
花顔聞言靜下心來,思索琢磨。
安十七看着花顔,第一次不贊同地說,“少主修習的功法,講求功法自然,若是急于求進,不是什麼好事兒,恐怕對少主身子有損。
”
花容立即附和,“十七姐姐三思,十七哥哥說的有道理。
”
花顔笑了笑,“身子損不損的,隻五年而已,能損到哪兒去?
我顧不了那麼多顧慮,如今隻想顧着眼前,不想有遺憾。
”頓了頓,輕聲說,“四百年前,懷玉因中毒傷身,需寡情禁欲,我後來一直後悔未與他……”
她說着,頓住,後面的話不再說。
二人看着她,聞言都不再說話了。
天不絕倒是沒勸說,他活了大半輩子,比安十七和花容看得開,他點頭說,“以你的聰明,想要求這個結果,倒也不難,隻不過也不是一兩日之功,需要些時候,我也許也可以制作些提升功力的藥輔助你。
”
花顔颔首,“行,既然有戲,那就這麼定了,回頭我仔細思索看看怎麼做。
”
天不絕點頭,對她問,“小丫頭,喝兩杯?
”
花顔站起身,“你們喝吧!
雲遲還醉着,我回去了,明日晚啟程,你們别喝醉睡過頭。
”
“喝醉睡過頭就後日啟程,反正太子殿下明日不也是休沐日嗎?
何必非晚上走?
”天不絕不解。
花顔搖頭,“晚上走好避開京城的耳目,畢竟我去北地是暗中去,還要帶上五皇子。
”花顔站起身,丢下一句話,出了院子。
她提着燈盞,回了鳳凰西苑。
進了屋,雲遲還在睡着,依舊是那副乖乖巧巧的模樣,臉龐如玉,氣息均勻,她拂散了身上的寒氣,解了外衣,又喝了一盞熱水,身子溫熱了,才上了床,握住雲遲的手,掀開被子,進了被窩。
被子裡暖暖的,雲遲的身上也暖暖的。
花顔滿足地待了一會兒,揮手熄滅了燈盞,抱着雲遲閉上了眼睛。
不多久,外面一陣大風吹過,然後雨點噼裡啪啦地下了起來。
花顔在雨聲中,安然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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