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刷刷的記錄。
鐘約寒很快指着一個清晰的腳印,叫來兩個學生:“你們來估計一下,兇手的大概身高和體重。
”
“從現場隻有兩種尺寸的腳印來看,兇手隻有一個人。
”
兩個學生立刻陷入了緊張的計算當中——雖然有公式,但是也考驗算術能力,然而這群仵作吧,好多都沒認真讀過書……
算數都是在仵作學院臨時學的。
這也是為什麼鐘約寒一定要兩個人一起算的原因:一個人算,算錯了都不知道!
想到這個,鐘約寒面上的表情更加冷峻一些。
他緊接着伸手摸了摸屍體:“從屍體溫度來看,死亡時間已經有些長了,屍體表面完全冰冷,而且地上的血液和傷口上的血液也凍結。
”
何妨繼續刷刷的記錄。
鐘約寒繼續往下看:“死者的脖子,手,腳,以及身上,都有切口,血液大量流失,現場未見任何兇器,包括死者的防身武器都已經不見。
”
“可能是被兇手帶走。
”
“再有,現場雖然有打鬥,但是打鬥痕迹并不算很多,範圍也不大,死者也沒有逃跑的迹象,說明兇手的能力很高,死者完全打不過。
”
鐘約寒歎一口氣:“死者身上的傷口,隻有脖子上的傷口是緻命傷口,說明對方……在殺死死者之前,對死者進行了戲弄,折磨。
”
那種貓抓老鼠的折磨。
見過貓戲耍老鼠那種情景的人,都會深深的感覺到一股令人戰栗的殘忍。
貓抓老鼠,并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玩。
它們會将老鼠抓住,放開,讓老鼠在自己爪子之間來回掙紮逃命,直到老鼠累癱了,再也不動一下。
現在的情況,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貓抓老鼠。
何妨打了個寒噤:“這是一種懲罰嗎?
懲罰武山的背叛?
”
“應該是。
”鐘約寒指着武山散落再地上的錢袋子:“對方不僅虐殺了他,還拿走了他所有的錢财。
包括馬屁,金塊。
”
他頓了一頓,語氣有點微妙:“甚至一個錢都沒留給他。
”
這種作風,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何妨接了一句:“那這個人一定視财如命。
這麼看來,身份必定不怎麼高。
”
“很可能也是殺手。
”鐘約寒的語氣更微妙了:“但凡生活條件好一點,也不至于這麼愛錢!
”
何妨深以為然。
“除此之外,現場并未發現其他東西,而且根據兇手逃跑路線,也不難看出,兇手很可能并沒有受傷。
”鐘約寒繼續幹正事兒:“剩下的,咱們就隻能将屍體運回去再看了。
”
此時,兩個學生也将兇手身高體重測算完畢,兩人一對數,倒都沒算錯。
鐘約寒欣慰的看他們一眼,随後就犯了難:“身高和體重都如此的大衆,怕是不好追捕。
”
他仔細看了看腳印,更為難了:“腳印的深淺基本一緻,說明兇手走路姿勢也沒什麼問題,沒有瘸腿之類的毛病。
這就更大衆了。
”
“不過,記錄下來吧,也拓印一下,将來萬一抓到了人,總還有個對比。
”鐘約寒憐憫的看一眼武山:“雖然他挺活該的,但畢竟也死得慘,還是應該抓到兇手繩之以法。
”
學生們忙應了。
拓印完了腳印,衆人一起将武山的屍體運回了基地。
現在沒有驗屍房,也隻能湊合湊合放在木闆上。
好在都是外傷,也不用切開看,倒也省事兒許多。
現場付拾一去不得,因此屍體一運回來,她就立刻過來看了。
一看之下,也是倒吸一口涼氣:“武山他死的時候,一定十分絕望。
”
鐘約寒也跟着颔首:“誰說不是呢。
完全的實力差距下,想逃跑都做不到,隻能被人一刀刀切。
”
那種情況,想想都覺得絕望。
付拾一十分惋惜:“我都提醒他了,要不棄暗投明,留在基地裡,等過了這陣再說,他疑心病太重,十分害怕我将他如何,連夜也要走,怪誰呢?
”
鐘約寒:……聽着你這個語氣,分明也是有那麼一點幸災樂禍的。
付拾一看懂了鐘約寒的表情,攤手聳肩:“我雖然出于信用不能動他,但是不代表我就不讨厭他了啊。
”
擄走李縣令的幫兇,怎麼可能不令人讨厭?
想想都覺得讨厭!
付拾一更幽幽的說了一句:“殺人者,仁恒殺之。
”
鐘約寒:?
?
?
這麼文绉绉的話,确定是從付小娘子嘴裡說出來的?
付拾一以為他沒聽懂,于是轉成通俗易懂的:“這就叫,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
廢話說完,一衆人等就開始驗屍。
脫掉武山的衣裳,看着武山身上的傷口,付拾一都有點兒不寒而栗。
她數了數:“一共二十三道傷口,除開緻命傷,四肢血管的,還有十八道的傷。
”
這可真是……夠疼的。
鐘約寒補充道:“從傷口收縮的情況來看,這些傷口都是在人活着時候造成的,時間很早的,甚至有血液凝固,開始結痂的現象。
”
“說明這場打鬥,持續了挺久。
”付拾一喃喃道:“這可真是貓戲耗子啊。
”
“武山的指甲縫隙裡,除了血垢,并沒有發現其他東西,我想,大概武山沒能傷了對方。
”鐘約寒緊跟着又說了一個情況。
付拾一點頭:“武山手指甲縫隙裡的血液,應該都是他自己的。
你們看,他手腕和腳腕,主要靜脈血管都被割開了,血液很難止住。
”
“但是殘忍的的是,兇手應該知道如果傷口深,血液會很快流幹,人也會很快死去。
所以,他的傷口深淺控制得很好。
”付拾一輕聲言道,指着手腕上傷口:“這樣的傷口,血流得慢,但也止不住——”
人死得慢,就意味着受更多的罪。
她輕歎一聲,“這個人,一定是對人體十分了解。
”
鐘約寒點點頭:“死者身上所有傷口,切口都很光滑,而且先深後淺,這說明兇器是匕首或者短劍一類的東西——”
付拾一一下就想到了:“那個傷了方良的人!
”
鐘約寒點點頭:“我也覺得有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