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深眉眸冰冷,無動于衷道:“江雲深,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求你告訴我。
”
江雲深:“……”
你他媽的這要是在求我叫你爹了!
江硯深見他不說話,腳下的力氣加重。
“疼疼疼……”江雲深很沒鼓起的認慫,“你先把腳拿開,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
江硯深收回腳,往旁邊退了一步,低眸看着他。
江雲深艱難的趴起來,坐在床上費力的揉着自己的後背,感覺脊椎都要被他踩斷了。
“說!
”江硯深眉心拂過一絲不耐煩。
江雲深沉沉的歎了一口氣,“當年奶奶答應大嫂讓你回來,交換條件除了保住天越之外,還要求大嫂手裡的股份不能給七七,要是你回來了,大嫂必須要為江家生下一個男丁。
”
江硯深猛地掠眸,黑白分明的眼瞳裡滿載着兇煞。
江雲深的小心肝都被他吓得一顫,“哎喲我的大哥你别這樣看着我,這是奶奶提出的條件,我也覺得這條件對七七不公平,也太羞辱大嫂了,可那種情況下誰也沒辦法啊……”
江硯深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拳頭,眼眶裡逐漸紅了,轉身就走。
“诶?
大哥……大哥……”江雲深見他走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拍着自己的小心髒倒在床上,“小爺我到底造了什麼孽?
大半夜要受這樣的驚吓,哎喲喂……”
江硯深下車的時候就看到站在院子裡擡頭欣賞月光的女人,他一步步走過去,咽喉越收越緊,如鲠在喉。
林清淺看到他走過來,溫婉淺笑,“回來了。
”
似乎猜測到他去了哪,所以沒有問。
江硯深強勢又溫柔的将她擁入懷中,喉骨裡擠出的聲音都在顫,“林清淺,你是不是傻?
”
這樣的條件為什麼要答應?
林清淺沒有否認,“我要是不傻,能傻傻的跟着你後面追了七年?
”
江硯深松開她,低頭看她眼神凝滿無盡的心疼和憤怒,“你沒有必要這樣做,她已經死了……”
“我還活着呢。
”林清淺輕悅的嗓音道,“人言為信,既然我答應了的事就應該做到。
”
頓了下又道:“再說生孩子這事我不是為任何人,甚至不是為你。
我喜歡孩子,我想要再生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以後家裡人多點也會熱鬧一些。
”
江硯深喉結在滾動,看着她的眼神充滿狐疑,完全不相信她的話。
“是真的!
”林清淺挽住他的手臂,聲音溫柔又笃定,“生不生男孩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總不至于生不出男孩我就一直生,我又不是母豬。
”
“你本來可以不用回頭,不用受那麼多委屈,吃那麼多苦。
”溫熱的大掌落在她的臉龐,溫柔輕撫,“為了我值得嗎?
”
“值得。
”林清淺彎唇,“我要不是為你做這麼多事,你怎麼會心疼我?
”
“傻丫頭!
”他手指彈了下她的額頭,力道很輕宛如羽毛拂過。
林清淺笑了下,擡頭看向天上的月亮,“阿硯,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圓啊,真好看。
”
江硯深低眸看着她,薄唇輕抿着沒說話,一時間四周寂靜,偶爾有蟲鳴的聲音。
然後就在這麼一個美好的夜晚,安靜溫馨的氛圍裡響起咕噜咕噜的聲音。
江硯深的眼神從她的臉轉移向她的肚子……
林清淺頓時窘迫的臉蛋都紅了,強行挽尊,“孕婦都比較容易餓。
”
“你晚上才說胃口不太好。
”
“……”林清淺撒開她的手轉身往屋子裡,小聲嘀咕,“不就是騙了一下他,這麼小心眼……”
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小手被人握住了,耳邊響起男人低沉又溫柔的聲音,“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
“辣的!
”林清淺立刻不氣了,吞了下口水道:“我想吃辣的。
”
江硯深拉着她走到吧台前讓她坐下,自己打開冰箱看了一下還有什麼吃的。
“姑姑做的鴨血還有一些,給你煮個米粉?
”他問。
林朝顔和林清淺都喜歡吃辣的,但是江硯深不吃辣,林清淺又忙不是每天都在家裡吃飯,所以林朝顔常常做一些辣鴨血,水煮魚自己一個人吃。
林清淺點頭,“姑姑做的鴨血最好吃了。
”
江硯深拿鍋盛水煮米粉,然後将雞湯拿出來做湯底,再鋪上林朝顔做的鴨血塊。
林清淺看着紅彤彤的一碗鴨血米粉眼底都在放光。
江硯深端了一杯溫水坐在旁邊看她吃得嘴巴紅的像是要滴血,不免有些擔心,“這樣吃辣好嗎?
”
“沒關系,隻要不是每天吃就好。
”林清淺本就能吃辣,懷孕口味變了就更能吃了,旁邊還有從冰箱裡摸出來的林朝顔自制的牛肉辣椒醬。
“當初歲歲懷孕能吃辣,我能吃酸,她一直以為自己會生個女兒,結果生了一個兒子。
”林清淺邊吃邊和他聊,“不知道我這次會不會跟她一樣。
”
“生女兒也挺好的。
”江硯深開口,“七七很乖很可愛。
”
林清淺明白他的意思,放下筷子拿紙巾擦嘴,側頭看他,“你不用替我覺得委屈,或者覺得七七委屈。
”
“我林清淺的孩子難道是一個隻會在乎父母留給她多少财産的人嗎?
”
“再說了,就算七七沒有天越的股份,以後還有拂雲,雲深前兩年還總嚷嚷以後要把錢都給七七。
”
江硯深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不在乎物質,七七也不在乎,可是我讓自己的妻子女兒受這樣折辱,終究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
”
他不是在乎七七分不到天越的錢,他在乎的是淺淺是他的妻子,七七也是江家的子孫,隻是因為是姓林,老太太就将七七排除在江家之外。
這都什麼時代了,姓什麼根本就不重要。
林清淺彎彎唇,“其實我挺能理解奶奶這樣的做法,她們那代人把家族的興旺,把子孫的延續看得特别重,姓氏和男孩就是他們這一生活着的意義。
”
“當年她父母在她和她弟弟之間選擇了讓她下鄉,後來她回來嫁入江家就跟他們斷絕了往來。
”
明明比誰都知道女孩子活在這世間比誰都不容易,卻還是活成了自己曾經最讨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