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廬 第19章終章(五)
「區區幾萬人,他們怎麼敢的啊……」
蒲甲狄黝黑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猙獰的笑來。
這時,侯飛擎一把攥住他的手臂,指彎用力:「别忘了先前邺軍制造出的火炮,說不準他們還有其它的——」
可不等他說完,侯飛擎甩開了侯飛擎,陰冷朔光下,他雙眼冷厲異常。
「無論他們有什麼手段都盡管使來,我蒲甲狄但凡膽怯退後一步,從此老子就卸甲歸田!
」
見他如此堅決态度,侯飛擎霎時間也有所醒悟。
如今大軍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放,猶豫不決,朝改夕令,隻會影響士兵們的戰鬥意志和紀律。
「侯飛擎,你是被宇文晟吓破了膽,還是被鄭曲尺弄亂了心神,你看看你現在,完全不像以前那個意氣風化的白猿了,婆婆媽媽,畏首畏尾,簡直就是有損了北淵統帥之威名!
」
他的怒斥喝罵,将侯飛擎頭腦發震,他臉皮以極快的速度漲紅,青筋突起。
「倘若是我來統領邊境軍隊,我自是運籌帷幄……」
他蓦地轉過頭,看向邺軍那邊,隻見開奏的鼓擊聲,從綿長預備的緩慢,變成了快緩交錯,咚咚——咚——咚咚——咚——
當鼓聲變成如同驟雨急風般的密集聲時,這将預示着邺軍将開始攻擊。
在戰場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開戰禮儀」,這或許叫儀式感,在開打之前,禮貌性的開啟提醒,我要開始了,你準備好了嗎?
原本要說的話,侯飛擎一下咽回了喉中,他知道這個時候不宜再多作解釋。
最終,他正色道:「蒲甲狄,那便祝你凱旋而歸,旗開得勝吧。
」
他馭馬避讓開來,由蒲甲狄好即刻率領着衆軍前往迎敵。
蒲甲狄從他身邊經過時,停頓了幾秒,冷傲的面容上透露出一絲譏諷:「侯飛擎,老子曾經雖然輸給你一次,可不意味着老子會輸給别人,人人都畏懼宇文晟這個活閻羅,說他用兵如神,可那些話也不過就是些井底之蛙吹噓的罷了。
」
「你且看着吧,看我是怎麼取下他項上頭顱!
」
這話侯飛擎不好接,畢竟他并沒有真正與宇文晟交過手,但當他知道邺國那個假世子「元星洲」便是宇文晟所扮,曾經的種種揣疑與不解,後來倒是順理成章,有了解釋。
想起曾經的六國試兵,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一場碾壓戰演,各國甚至都有了各自的下一步打算,但最終卻是出人意料般的結局,而這一切歸根究底,皆因宇文晟與鄭曲尺的出現,是他們兩人聯手而扭轉乾坤,改變了局勢。
侯飛擎終于明白為什麼這一場小規模的戰役,這樣一場明顯懸殊的兩境對戰,他卻會憂心忡忡,失了平衡心态。
因為宇文晟,也因為鄭曲尺。
先前他一直壓抑着内心真實的想法,對裡對外都說鄭曲尺不過一介女流之輩,對戰事一竅不通,不足為患。
沒錯,鄭曲尺的确并非将帥之才,然而她卻是一個能叫公輸即若以平視的态度對待的「女流之輩」,她的才能是隐藏的寶物,她更是制定戰役決勝的「點晴之筆。
」
而宇文晟的回歸,則能完全彌補跟填缺她缺失的那一部分,他是一個天生的将帥之才,這兩人的組合早期便能窺出端倪,他們兩人合作便等同如虎添翼。
難怪那人不惜以這般卑鄙手段亦要毀了宇文晟,或許就是因為他知道,不能讓這兩人形成氣候,否則便會再次出現叫他們無法控制的情形。
但可惜了,世事變遷無常,無法如他所願那般發展,事态終究還是演變到了這一步。
侯飛擎其實也想看看,宇文晟加上鄭曲尺,這一對夫妻究竟能夠做到
何等地步,他們能改變七國當下的排序,造成洗牌重來的局面嗎?
以三、四萬人衆,來對抗他軍的十萬雄獅,在面對他們北淵國優于任何一個國家的兵器的前提下,他們會靠什麼來取勝?
——
咚咚咚咚咚——
終于到了最後階段,邺軍萬事俱備,而北淵軍這邊也擺開了陣形,以圓盾兵在前,騎兵在後,士兵們皆身披重甲,手持鋒利的劍和長矛,而戰馬嘶鳴聲混雜着沖鋒号角聲,在風中殺聲震天。
宇文晟露了一面之後,就「功成身退」了,他現身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昭告歸來。
這一仗,是屬于他宇文晟所統率的。
邺軍這邊的隊形看似方陣,但在鼓聲進行到發起總攻的那一刻時,卻驟然改變了。
一般來說,正規行軍打仗,都是要結成密集的方陣對壘,可臨布置好的隊形卻突然變換,便直接叫人摸不準頭腦了。
邺軍這邊主打的就是一個反骨加詭變,他們開始快速變換陣形,這期間邺軍中并沒有揮動令旗指揮,無疑這是一開始便制定好的方案。
隻見并排的兵卒隊伍分散開來,形成了雁陣,排成了「一字形」與「人字形」。
人員一旦稀疏散開,便自然而然展露出了後面的那幾百台排列整齊的台式弩機。
當它們一閃亮露相,便叫北淵軍一衆詫異警覺,眼睛瞪得大大的。
心底頓時泛起了驚疑,雖未仔細瞧清組件構造,但方方正正的一大坨矗在那裡,有基台與發射道,摸約是與巨鹿國的三弓床弩類似的器械吧。
提及三弓床弩,這算是巨鹿國那邊的看家攻器之一了,雖然北淵正規軍并不懼,甚至早就有了輕松對應之策。
但忽然見邺軍這邊搬出相似的器械,心中也直犯嘀咕——
邺軍可真狗啊。
沖鋒在即,哪怕明知山有虎,亦要向虎山行,身為士兵隻能全力以赴,絕無後退的可能,他們前排的盾兵就是為了應對敵方的長矛、弓箭的第一道防禦線。
隻是沒想到,邺軍不僅偷摸仿了人家墨家的火雷,現在又竊取了敵對國巨鹿的三弓床弩式樣,着實有些可恥了。
這麼想着,他們眼底不禁流露出鄙夷與不屑出來。
西施效颦,永遠都隻會是一則笑話,而變不成一則「佳話」。
隻是,很快他們就會為此時的輕視傲慢态度,而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當邺軍那邊發射出第一批高效能、重力加速的石彈時,百發齊射,幾乎将風聲都攪碎成片,雖然北淵軍第一時間建立起了防禦牆,可沒曾想,對方發射過來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尺寸超标的大型箭矢,而是一種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