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廬 第361章戰争爆發(一)
她閉上眼睛引頸,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音樂的“感性熏陶”,宇文晟并沒有幹脆利落的了結了她,反而用那一雙瘋魔妖異的紅眸在她臉上巡視片刻。
然後一把揪住她的頭發,痛得她險些爆粗口,在她睜眼的那一瞬,他一口咬上了她的肩膀,直到見血。
鄭曲尺痛得表情都扭曲了,她心底已經被恐慌占據,她覺得她還是唱吧,這樣一口一口被撕咬着吃掉的死法,也太特麼的不人道了吧,她并不想被活活痛死啊。
可沒等她開嗓一嚎,宇文晟已經松嘴擡起了頭,他唇上染滿她的血,鮮紅冶麗,這時離得近了,鄭曲尺才發現他頭發上、衣襟處都是血,甚至還有些不明肉榍物體,被沖得反胃,然後她再也控制不住,吐了——
吐完後,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顫巍巍的擡起眼,望向宇文晟石化呆怔的表情,此時她腦中隻有一句話循環在播,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宇文晟眉心擰緊成川字,似連精神都遭受到了無形攻擊,瞳孔緊縮。
他揉向額角,似在緩解某種難以忍受的痛苦,就在鄭曲尺屏息待死時,他悠悠擡起眼睫,有種分裂的陰沉看着她。
鄭曲尺梗直脖子,兩眼睜大直直地看着他,卻見他一拂袖,她眼前霎時一陣模糊,再眨眼一看,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不見……咦,真不見了?
!
鄭曲尺站在原地許久,百思不得其解……她一臉茫然加黑線,心想,這是被她的穢物給熏走了?
“師父……”
“夫人……”
來人了來人了,救命啊——
咳,嗓子喊不出來。
鄭曲尺看着趕回來救她的一衆熟人,隻覺熱淚盈眶,她朝他們揮手示意自己在這裡,但轉念又一想,宇文晟才将離開,保不齊人沒走遠,若聽到他們的呼喊聲豈不麻煩?
她又趕緊擺手,神色焦急。
甘鑫與王澤邦遠遠看到了她站在山頭,手舞足蹈,又蹦又跳,當即一頭問号“?
”,(師父)夫人一大早上這麼興奮激動,是撿到金子了嗎?
——
事後,王澤邦跟鄭曲尺交待,他們這一趟來風渡口的主要目基本都達成了。
風渡口蠻夷所建造的牙子塔已經被他帶兵鏟除了,暗衛使的美人計引得溪地部落跟愙朱部落反目成仇,一舉抓獲,最主要的是愙朱部落的首領,此番也順利一并抓到了。
這時鄭曲尺才知道,宇文晟來烏堡不僅僅隻是為了剿匪滅敵,還是為了解蠱。
他們多方查詢,據聞“鳳凰淚”便是愙朱部落流傳到中原地的,它本是愙朱族某一位厲害的蠱師用來複仇的,據聞他本是族中的天才,但正因為天賦奇高,惹來首領的嫉妒,便被設計陷害驅趕出族中。
後來他為了複仇,便制造出了“鳳凰淚”這一類歹毒的血蠱,為什麼說其歹毒呢?
隻因想要控制血蠱不發作,便需要用親人的血來灌溉,且一次比一次的量大,為了活命無疑需要屠盡自己所有血親之人。
在殺光自己所有至親後,再慢慢陷入癫狂悲慘的境地,淪為殺人機器,最後痛苦死去。
鄭曲尺聽聞後,臉色泛白:“要親人的血?
那宇文晟他……”
王澤邦見她似誤會了,趕緊解釋道:“夫人,将軍沒有這麼做,他每一次蠱毒發作,靠得是自己強大的毅力與深厚内力來壓制,但這樣做卻會産生一種很惡劣的情況,便是日複一日會嚴重影響他的性情,叫他一次比一次容易陷入失控的地步。
”
而近日,顯然将軍快撐不下去了,所以才如此迫切想找到愙朱族部落的首領,因為隻有首領代代相傳的秘蠱之術才有希望能解。
原來宇文晟這麼多年以來沒回去,也有擔心自己會失控的緣故,在沒有徹底解決掉這些問題以前,他才會常年征戰在外。
不必細說,但凡鄭曲尺想一想曾經的宇文晟是何類人,便能明白王澤邦所說的這句話的意思。
他不是天生殘忍冷酷,他也不是天生殺人如麻,更不是天生便是一個殘暴不仁的性子……
“是誰?
鳳凰淚是誰種在他身上的?
”鄭曲尺問道。
目前鄭曲尺懷疑者有三人,要麼就是邺王,他不清楚宇文晟的真正身世,以為他是宇文家的人,所以給他下蠱後好讓他殺光宇文氏一族,順便斷了宇文家的後。
要麼就是晟母,她恨邺王,也一并厭惡宇文晟,所以給他中下蠱,好讓他長大後替她複仇。
最後就是……宇文老将軍了。
“是宇文老将軍。
”
王澤邦直接揭曉了答案。
聽到王澤邦說是宇文老将軍時,鄭曲尺心中好像早就預料到一樣,感概萬分,無奈輕歎一聲:“……到死他都不敢親自報複,該說他是懦弱還是愚忠呢?
”
沒想到夫人會是這樣一句評價。
王澤邦怔了一下,道:“夫人都知道了?
”
鄭曲尺點頭:“宇文晟跟我講了一些,但他偏偏沒有提及鳳凰淚的事情,想當初我妹妹中蠱一事,他一眼便知曉,還知道拿神木夢來克制,這說明他曾經調查過這一方面的事情,那他自己為什麼這些年以來都不去解蠱呢?
”
“或許是因為将軍一開始就沒打算活着。
”王澤邦也是近來才逐漸明白了一切的。
關于将軍自小便身中“鳳凰淚”一事,他其實一直都不知道,也是這一次前來烏堡才知曉其中内情。
“好死不如賴活着,今天沒有活的理由,說不準活着活着……就不必找了呢?
”鄭曲尺攤手。
王澤邦嘴角一抽:“夫人,将軍的經曆你是最為知曉的,我等隻大概知道将軍并非宇文老将軍親生,而是夫人與旁人所出,也是這一次邺王由将軍親手了結,我等才猜測出一些真相,你道老将軍懦弱也當屬實,他被邺王猜忌不作防備,妻子受辱不争不奪,确……”
“不,我說的懦弱是他明明可以跟邺王一命換一命,可他偏偏要拿最無辜的孩子來布局當刀,他不敢面對自己曾經的信任錯付,不敢面對自己曾經造成的錯誤後果,更不敢面對他一敗塗地的人生,他是慘,是可憐,是被背叛,可他的妻子跟他妻子的孩子,難道就不慘,不可憐嗎?
”
鄭曲尺本不該如此過激的語言去批判死者,可她一想起宇文老将軍所做的事情,就控制不住發聲:“他又不是幹不過邺王,邺王那種隻敢在背後耍陰謀詭計的人,實則怕死得很,哪一國聲音大一點都能吓得他跪地求饒,可起兵造反老将軍不敢,刺殺邺王他不敢,背負罵名他不敢,但他妻子為了他卻敢孤身犯險,遭世人謾罵,宇文晟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替母報仇,替天下人殺昏君斬佞臣,就他不敢!
”
常越也說過了,邺王的天下基本上都是宇文老将軍替他打下來的,可想而知他當時的權勢有多大,哪怕後來受邺王打壓,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就不信他心一橫拼死一搏,還能報不了仇。
可他偏偏不,最終想了這麼一條損人不利己的毒計,想讓宇文晟跟邺王父子反目成仇,想讓他殺光元氏一族。
可問題是,人邺王連自己元配生的世子都不在乎,更何況是宇文晟這個從未相處過的私生子,所以他除了将自己的仇恨轉嫁到一個無辜之人身上外,就是自我的逃避與沒擔當。
反倒受難最多的晟母,她或許隐約知道宇文晟将來會被安排走上一條什麼樣的道路,所以才讓他守護住邺國十五年。
這十五年也隻是一個大概模糊的數字吧,她是想讓他不要急着去報仇,先長大,先理解,先明白,先去做自己的事情,去尋找一些有意義的事情,等他到了成熟懂事的年紀後,她便不再束縛于他,他想做什麼都由他自己來判斷處理。
或許晟母并非一個盡善盡美的人,但她無疑卻是一個善良的人,她諒解了所有人,包括宇文晟這個不被祝福出生的孩子。
聽完夫人這一番透骨的話後,王澤邦這才恍然自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的地方,原來就在宇文老将軍身上,他當年死得蹊跷,怎麼查都查不出來,死前他将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包括扶持将軍上位,交待一切事務……
宇文老将軍難不成真的自殺的?
一想到這王澤邦臉色遽變,卻不敢再朝下深思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氣道:“夫人,往事過去便就讓它過去了吧,眼下最緊要的是如何替将軍解蠱。
”
“你說得對,但繼續留在這裡也于事無補,我們拔營回烏堡營寨再想對策,你留些人去查找宇文晟的蹤迹,我擔心他瘋起來會餓死自己。
”
“夫人放心,屬下會派人去找将軍的。
”
“甘鑫雙臂剛接好,近段時日估計得養傷,不能輕易動武,我就擔心你家将軍抽瘋亂跑,咱們得事先想個辦法将他活擒住了,但他武功太高了,誰能抓得住他呢?
”鄭曲尺頭疼的歎聲。
王澤邦道:“夫人,你不是說将軍找到了你嗎?
你還吐了他一身。
”
“對啊,可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
她拿這兩天才剛養好的嗓子發誓。
“當時将軍為什麼沒有殺你,反倒放了你?
”
“你問我,我問誰啊,興許是太臭了,也興許是他有什麼潔癖,所以受不了就跑了吧。
”這是鄭曲尺唯一能夠想到的理由。
“會不會是将軍殘留的意識裡,并不想傷害夫人呢?
”王澤邦推測道。
“絕不可能,他當時可狠了,他想一口一口的撕掉我的肉來吃,我肩膀上的牙印現在都還在。
”鄭曲尺認真向他說明道。
王澤邦并不知道當時的情況,但是聽夫人繪聲繪色的描述,好似真有這麼一回事似的,但他不明白将軍又不是食人魔,頂多也就是一個殺人狂,怎麼對别人都是殺了,但卻想“吃”夫人呢?
看來這事還得好好審問一下勒奇,叫他将“鳳凰淚”的事情全盤托出,這樣一來就能夠明白中了“鳳凰淚”的人,除了變得嗜殺之外,還有沒有其它的情況。
回到烏堡營寨,蔚垚跟付榮聽說了這期間發生的事情,都一臉難以置信,他們沒想到這一趟出去卻“弄丢”了将軍,如今将軍神智全無,流落在深山當中,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王澤邦說他留了人在山腳,一旦有将軍的蹤迹即刻會回來禀報的,另則将軍雖然變成了一個沒有思考力的蠱人,但他身體的本能還在,假如餓了渴了,自己會找吃的喝的,另則若遇上什麼珍禽猛獸,危險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王澤邦他們那一頭正在對勒奇逼問情況,但勒奇好像知道他們不會殺了他,便吞下了一個無痛蠱,任他們如何刑訊逼問,就愣是不肯吐露關于“鳳凰淚”的事情。
他的目的很顯然是為了拖時間,拖到宇文晟蠱毒侵入了腦子,再無蘇醒過來的可能,也或許是等到他逃出去的時機。
的确他這樣做,讓王澤邦他們一時拿勒奇沒有了辦法,對他施刑,人不痛不癢,又不能真的殺了他,鄭曲尺得知這一情況,思索片刻,便找到了她綁來的勒泰。
鄭曲尺開誠布告地問勒泰,他知不知道鳳凰淚該怎麼解蠱,勒泰聽她這麼問,頓時起了警惕之心。
“你要替那個男人解蠱?
”他一臉不贊成道。
“你的阿達勒泰已經被抓住了,如果你們肯告訴我如何解蠱,我就叫他們放了你們父子倆。
”
勒泰雖然年紀小,但卻不是蠢人:“你做不了主的,再說瓦也不知道怎麼解,隻有瓦阿達知道,這世上唯他一人知道。
”
這話或許有些水份存在,但就目前而言的确也沒時間慢慢找别人了,隻能寄希望于勒奇身上。
鄭曲尺走上前蹲在勒泰跟前:“勒泰,他們還不知道你的身份,可是假如他們拿你威脅你的阿達,你覺得他肯為了你而妥協嗎?
”
“……不會的。
”勒泰低下了頭。
“為什麼?
”
“因為愙朱部落有了忠屬的信仰,阿達他是不會背叛信仰的。
”勒泰如此肯定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