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之外的整片空間仿佛凝滞了片刻,随即猛地爆發出一陣喧嘩與怒喝。
“甯嵩,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
“太廟之中豈容你如此放肆?
!
”
“速速閉嘴!
”
“......”
嗆嗆嗆......
一連串刀出鞘的聲音響起,守護兩側的金吾衛果然立即沖了過來,然而他們的動作卻非指向甯嵩,而是迅速圍住了在場所有人,同時分出幾人将甯嵩團團護住。
雕欄下方的徐大春怒目戟指,對甯嵩喝道:“大膽甯嵩,你果真要謀反不成?
羽林衛何在?
将這老賊拿下!
”
甯嵩看都沒看他一眼,依舊從容的站在那裡,反觀四周,竟然隻有徐大春随行帶來的二十名錦衣衛應聲而出,可是原本該同樣和金吾衛一起進入太廟的羽林衛卻是一個都沒見。
一陣風吹過,白玉庭院中什麼都沒發生,甯嵩還是好端端的站在那裡,眼裡滿是嘲諷。
不少官員終于慌了,他們不敢相信傳說中的謀反竟然有朝一日會發生在他們所在的現場,問題是皇帝還好端端站在那裡,可是自己身邊卻有刀指着,随時都可能落下,身首異處。
同處前列的岑溪年側頭看向甯嵩,老臉上依然淡定,開口道:“甯嵩,你待如何?
”
甯嵩微微一笑:“不如何,隻是今日這大典,便由本官來主持了。
”
人群中突地傳出一聲咆哮,罵道:“甯嵩老狗,你竟如此膽大妄為,先帝在上,你......”
這是翰林院中的一名編修,年紀還輕,火氣也大,可是他話才罵了一半,就見甯嵩微微擡手,一抹刀光閃過,朝着那編修的脖子上而去。
那編修雙眼圓睜,眼神中盡是恐懼,他很想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之時,卻聽當的一聲脆響,一把飛刀突兀的射來,将刀蕩開,間不容發地救下了那編修。
衆人轉頭看去,正看見徐大春的手在收回,顯然人是他救的。
甯嵩淡淡說道:“你救得一個,能救下這所有人麼?
”
一雙雙憤怒而不敢置信的目光瞪着他,然而甯嵩視若無睹,依舊盯着林止陌一個人看。
林止陌也在看他,站在寝殿門口的雕欄邊,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那編修死裡逃生,驚出了一身冷汗,但讀書人的臭脾氣讓他火氣有點上頭,一瞪眼還要再罵,卻見林止陌按了按手。
“甯閣老,大春問你你不答,那朕來問你,你好端端的内閣輔臣不做,要做逆臣?
”
甯嵩罕見地笑了笑,搖頭道:“逆臣是有,卻非是我。
”
“哦?
你這還不算逆臣?
”
“逆臣确有,但非是我,而是......你,姬景文!
”
甯嵩的笑容又收了去,神情肅然,從懷中掏出一個明晃晃的黃色卷軸,高舉過頭頂,突然厲聲喝道,“先帝遺诏在此,臣甯嵩,奉旨誅逆賊!
”
滿園寂靜,随即猛地爆發出一陣嘩然,林止陌也錯愕地看着甯嵩手裡那卷明顯是聖旨的東西。
遺诏?
老皇帝什麼時候留下遺诏了?
這是他真的沒想到的。
金吾衛們齊齊揮刀威吓,騷亂頓止。
甯嵩緩緩打開卷軸,沉聲念了起來:“朕以謹小仁德疏大武安甯三十一載,然萬物之萌生,靡有不死......今立诏如下:皇長子景文多識而少學,羞對先帝之遺德,謂年之虛長,故傳位七皇子景逸,以甯王監政,代掌玉玺......”
這下哪怕有金吾衛的刀威逼着,底下還是再次爆發出一陣騷動。
先帝真有遺诏?
而且竟然是傳位給七皇子,也就是現在的趙王姬景逸?
還讓甯王監政?
可是為什麼有遺诏還是讓眼前這位陛下繼位成帝了?
早不拿出來?
還有,既然讓甯王監政,甯王人呢?
多少年沒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