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方家主,有勞了。
”
程涵依然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隻是提筆寫下了什麼,随後擺擺手:“送客。
”
從府衙側門出來,方家主才長長松了口氣,後背已經有些濕漉漉的了。
他坐上馬車悄然離去,剛駛出不遠就見到前方一輛馬車正對着這邊駛來。
方家主正掀開車簾往外看着,卻見那輛車的車簾中有雙熟悉的眼睛也正在看他,兩人目光相對,各自一怔,卻同時心知肚明。
常州府城中就這麼安靜的過了三天,這三天裡什麼都沒發生,仿佛根本沒有巡按大人這麼個事情。
石學義也真的沒有出現過,從碼頭下來後就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為這次不過是皇帝一道诏令,下邊陽奉陰違走個形式的時候,第四天一早,在常州府武進縣傳來了一個震驚的消息。
武進張家被查,全家上下兩百餘口人一個都沒放走,全都被拿入大牢。
這個消息頓時驚動了其他所有人,不是說巡按沒出現過嗎?
這三天以來也沒人來查過隐田一事,怎麼毫無來由的就将人抓去了?
接下來府衙派出人手,迅速搜集證據,丈量田地,很快一個結果被張貼在了府衙門外。
張家隐匿田産三十萬畝,且勾結長江水匪,為禍百姓,證據确鑿,依律問罪!
士紳們懵了,他們幾乎都和官府或多或少的有所交情,前任知府大人更是他們之中好些人的座上賓。
可是這一任的知府大人卻這麼生猛,到任之後不和他們有任何牽扯不說,甚至還如此迅速查清了張家的田産。
沒人知道石學義和程涵是怎麼做到的,畢竟尋常百姓,哪怕是士紳豪族也未必知道有天機營這麼一個可怕的存在。
要知道天機營副統領老枭可是已經來江南很久了,并且一直都在常州府。
秋高氣爽,這時節本該是一年中最舒适的時候,可是從這一日開始,常州府中的氣氛開始變得緊張了起來,連空氣都仿佛壓抑了許多。
張家之後接着又是一家,再一家,常州百姓每天都能看到一隊隊官兵和差役奔走于各處鄉間,認真嚴謹的丈量着一畝畝田地,旁邊有吏員登記着一個個數字,接着便是錦衣衛上門,拿人、抄家、封禁,一系列動作迅疾如電。
士紳們開始慌了,在第六日時忍不住再次相約,想要商量一個抗衡的對策。
可這時他們驚愕的發現,他們之中的好幾家居然根本沒有出現,前去報信的人甚至連他們的面都沒見到。
當剩餘的人在相約之處得知這個消息時,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好像......有什麼事是他們不知道的。
就在他們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之時,大門外忽然出現了一隊官兵,将這處會館團團包圍了起來。
一名身穿通判袍服的陰鸷漢子負手走了進來,冷笑道:“諸位員外都在?
那就不必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