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鎮海城。
城主府的書房内,甯嵩依然仿佛亘古不變般的坐在窗邊,望着窗外深沉的天色,面無表情,不發一言。
空中的烏雲堆積得很厚,将陽光遮擋得嚴嚴實實,秋風肆虐呼嘯,中原是深秋,這裡卻早就入了冬,甚至已經下過好幾場雪了。
甯嵩的腳邊點着個暖爐,将整個屋子裡的溫度都烘得很高,但他依然覺得很冷。
心冷,所以手腳都很冷。
據貪狼送來的情報,波斯王派去大武京城的刺客全軍覆沒,一個沒能存活。
洪羲也死了,連洪羲在很多年前布置在波斯的堂弟洪永旺也死了。
曾經的太平道是甯嵩暗中的合作者,洪羲是他最好用的打手,現在死了,他也沒有傷心,因為洪羲有了二心,他就該去死了。
對于這些人的死,甯嵩根本不在意,波斯人隻是合作,與他無關。
洪羲已有二心,都在暗中重新發展他的太平道了,假以時日必将對自己造成反噬,死了幹脆,自己也能消停。
但他在意的,是直到最終也沒能見到甯白,他唯一的兒子。
窗外的風呼嘯得更厲害了,從他這個角度看去,遠處的沙漠上被卷起了一片昏黃的塵土。
不出意外的話又要下雪了,而且是場大雪。
房門被敲響,甯嵩回過神來,淡淡開口,聲音透着一股疲憊的嘶啞。
“進來。
”
來的不是薩斡兒,而是一身裘皮的巫風大汗,他的頭上還帶着一層沙粒,看起來灰頭土臉的,像是剛從遠方趕回來。
“相父。
”
巫風來到窗邊,對甯嵩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甯嵩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巫風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似是帶了幾分沉痛,卻又有些慶幸之色。
“有個好消息,但實則又不太好。
”
甯嵩哂笑一聲:“你是想說,甯白找到了?
但又被姬景文抓去了?
”
巫風搖搖頭:“不,甯白被救出了。
”
甯嵩的瞳孔微微一縮,眼睛眯了起來,看着巫風。
巫風呼出一口氣,遲疑了一下後說道:“洪羲與波斯人将錦衣衛與城防引去了城外,我的人借着空當時突襲了那座宅邸,但最終将人帶出來時被發現,甯白兄弟......受了重傷。
”
甯嵩的身體肉眼可見的顫抖了一下,但聲音依然沉穩如故,問道:“人呢?
”
巫風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遞給甯嵩:“相父請看。
”
甯嵩接過,打開看去,信紙上隻有一個字――安。
這個字寫得字迹虛浮,很是潦草,最後一筆時明顯已經力竭,是勉強寫成的。
隻是甯嵩還是認出了,這就是甯白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