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讓殿内的氣氛一下子變了,甯黛兮猛然爆發出力氣,一把推開林止陌,捂着胸口不住喘氣。
林止陌也長長的松了口氣。
夏雲沒有辜負自己的信任,果然順利接管了禁衛軍。
他整理了一下龍袍,臉上又恢複了剛才的戲谑和散漫,對甯黛兮行了一禮:“那麼,兒臣便告退了!
”
甯黛兮扭過臉,雙手死死抱在胸前不作回答,林止陌嘴角微翹,轉身朝殿外走去。
一開門,就見門外已裡三層外三層圍上了近百禁衛軍,最前方的正是夏雲,原本在殿門外守着的幾個太監宮女都被趕到遠處。
林止陌側頭看去,隻見門口還有三人,除了依然捧着書卷一臉不知所措的趙王姬景逸,還有那個太後身邊嚣張的老太監,另外還有一個微胖的中年太監,這是自己身邊的一個随行太監。
隻是現在,中年太監的臉上赫然有個巴掌印,嘴角也帶着有一絲血迹。
林止陌看着他,淡淡開口:“誰打的?
”
“回陛下,是奴才身旁這位公公。
”
他低眉順眼的恭敬答道,并沒有皇帝撐腰的得意,依然神色平靜。
老太監見門開了就要往裡去,卻又被中年太監一把攔住。
他頓時厲聲喝道:“你敢攔咱家?
想造反麼?
”
林止陌看了他一眼,伸手對夏雲勾了勾。
夏雲會意,腰刀交在林止陌手中。
嗆!
寒光出鞘,下一刻,老太監捂着脖子,滿臉的不可置信,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湧出。
林止陌将刀在老太監的身上擦去血迹,還入鞘中,丢回給夏雲,再不多看一眼。
好快!
好果斷!
老太監沒想到林止陌敢殺他,而且是在太後寝宮門口殺他。
他可是太後娘娘的貼身大太監,後宮之中哪個敢惹他,哪個敢不敬?
然而就在這裡,林止陌竟然殺了他。
撲通一聲,老太監重重摔倒在地,血泊漫出,一雙眼睛死不瞑目,已經沒了氣息。
甯黛兮在門内見到,一聲厲喝:“皇帝,你竟敢在哀家門前殺哀家的人?
”
林止陌擡頭看向她,淡淡道:“母後豈不聞他所說之言?
攔他就是造反,如此大逆不道的狗奴才,留着怕是對母後不利。
”
“你......!
”
甯黛兮一時語塞,竟無法辯駁,隻覺胸中憋悶郁郁,快要爆炸。
那中年太監從袖籠裡摸出一塊潔白的帕子,雙手奉給林止陌。
“陛下請擦拭血污。
”
林止陌接過,随手擦着手上血迹,看了他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什麼職務?
”
太監如聆仙音,誠惶誠恐躬身道:“回陛下,奴才乾清宮值守王青。
”
林止陌點點頭:“你很不錯。
”
剛才雖然他看不到門外的情形,但是能想象得到,這麼一個小小的值守太監,膽敢攔住太後身邊第一大伴,哪怕挨了一巴掌也不退讓,這份膽氣實在不錯。
皇帝姬景文身邊的大太監曹喜已經死了,自己也要找一個能忠心于自己的狗才行。
王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謝陛下,奴才願為陛下肝腦塗地!
”
“起來吧。
”
林止陌擺擺手,又看向一旁的趙王姬景逸,隻見他已幾乎站立不穩,雙腿抖如篩糠,顯然眼前地上那具死屍對他的沖擊很是不小。
“過來!
”
他看着皇帝這個最小的弟弟,淡淡開口。
姬景逸渾身一抖,驚恐地看着他,遲疑了一下還是磨蹭着走了過來。
林止陌看着他,問道:“朕是誰?
”
“啊?
”
姬景逸愣了一下,答道,“是......是皇兄。
”
“不錯,原來你認識朕。
”
林止陌忽然臉色一冷,喝道,“來人,将他拉下去,杖責十下!
”
姬景逸大駭:“皇兄,為何打我?
”
林止陌森然注視着他:“你既知朕是你皇兄,為何見而不拜?
為何呼而不應?
打你,是讓你記得這國法,記得朕,才是這大武朝的皇帝!
”
說罷一揮手,再不多言。
可太後殿外的太監宮女們哪有一個敢動的,全都躲得遠遠的,惶惶然如同一群吓破了膽的鹌鹑。
杖責趙王,借給他們十個膽他們都不敢!
還是王青,上前一把抄起姬景逸,按翻在不遠處的一張石桌上,回頭掃了一眼遠處的宮女太監,随手指着一人說道:“你,取笞杖來。
”
既被點了名,那個宮女便再不願,也隻得去取了笞杖來,不然就成了抗旨。
林止陌頗有興趣地看了王青一眼。
這個奴才懂事、沉穩,又懂做事的方式,确實不錯。
笞杖在手,王青扒下姬景逸的外褲,啪啪啪地打了起來。
姬景逸慘叫連連,眼淚鼻涕橫飛,哭喊和求饒聲響徹整個懿月宮。
他想掙紮,可畢竟才隻十歲,哪掙得過王青這個成年人。
片刻後十下打完,王青将他外褲穿好,又扶起站穩,退回到林止陌身後。
“老七,你已經十歲了,有些道理希望你還是不要忘記的好,不然,下次朕可未必隻是打你這麼簡單,明白麼?
”
林止陌的話語冰冷之極,姬景逸本還在抽泣的聲音戛然而止,驚恐地看着這個忽然變得無比陌生的皇兄。
他雖年幼,卻也已經懂得這個道理,隻是原先的皇帝就是個廢物,沒有人看得起他,以至于自己也将這個大哥不放在眼裡。
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他相信,皇權在前,哪怕是親兄弟也沒人會心慈手軟。
所以他害怕了,第一次對這個廢物皇兄害怕了。
林止陌看了他一眼:“回去将《武皇祖訓》罰抄五十遍,明早交給朕。
”
“啊?
”
姬景逸愣住了,《武皇祖訓》即是大武太祖為姬氏子孫世代為繼而立下的家訓,全篇一千三百六十字。
現在已是入夜,要他回去抄寫五十遍,今晚哪還能睡覺?
林止陌眉頭一挑:“怎麼?
!
”
姬景逸一驚,急忙深深一拜:“臣弟遵旨!
”
林止陌冷冷一哂:“早這麼懂事多好,賤骨頭!
”
他回頭看去,甯黛兮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内室,從門外再看不到了。
剛才杖責姬景逸的時候她自然也是聽到了,可林止陌那突然變化之後的壓迫感還在,包括那隻手掌握住自己時的可怕感覺,她還是沒能鼓起勇氣阻止,選擇了逃避。
林止陌呵呵一笑,揮手道:“回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