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來也有些意外:“你居然認識?
”
“認識認識,守備軍的裝束老子還是看得出來的。
”黑臉漢子又碰了碰身邊的胡子男,“老柴,那個帶兵的什麼來路?
”
胡子男看了眼那名将官,淡淡說道:“陳辟,四十三歲,任福建守備府守備,福建陳家長房次子,有一妻三十七妾,其妻乃林家長房長女。
”
蔡來悚然一驚,昏花的老眼都瞬間睜了開來,再看陳辟,昂起的腦袋也放了下來,滿臉震驚地看着對面兩人。
陳辟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沉聲問道:“你們......究竟是何人?
為何知曉本官家世?
”
黑臉漢子笑嘻嘻道:“自然是查的。
”
陳辟哪裡肯信,他的身份雖然不是什麼絕對保密的,但是尋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麼詳細。
胡子男這時開口道:“陳大人,你堂堂守備卻給區區一個逃遁世家作威作福,别人知道麼?
朝廷知道麼?
”
陳辟定了定神,說道:“知道又如何?
這裡是福建,你以為本官會怕這個?
”
黑臉漢子恍然點頭:“哦,你的意思是你上面有人?
你如此行徑,就不怕被人告上兵部,告入内閣?
”
陳辟冷笑:“你可以試試去告,但首先你們得能活着離開這裡。
”
“上面有人果然底氣十足。
”人群中忽然又傳出一個聲音,接着一個豐神俊朗的年輕人從中走了出來。
陳辟望了一眼蔡來,蔡來搖搖頭,表示不認識。
“不必看了。
”年輕人也是一臉笑眯眯的樣子,說道,“你上面有人,我上面可沒人。
”
他頓了頓,強調說道:“真的沒人了。
”
陳辟狐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未免夜長夢多,他還是決定先下手為強。
他大喝一聲:“來人,全都拿下,拒捕者當場格殺!
”
年輕人呵呵一笑:“陳守備還真是好威風,既然如此......”
他擡起右手一揮,胡子男手指塞進嘴裡發出一聲響亮的口哨。
陳辟心中忽然一緊,似乎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然而年頭還沒轉完,就忽然聽到四周傳來一陣密集的破空聲。
咻咻咻......
慘叫聲頓時連番響起,隻見他的守備軍竟然片刻之間被無數利箭透體而過,像是割麥子一般成片在倒下。
“回撤!
防守!
快......”
有人大聲驚呼,然而呼聲剛起就戛然而止,顯然也已經中箭斃命了。
守備軍們大驚失色,這時候哪還顧得上被他們圍住的那些人,各自拼命回撤躲避,可是這片空地就這麼大點地方,旁邊連個掩體都沒有,唯一能躲的就隻有前方的蔡家。
可那扇黑沉沉的大門竟然像是隔着那麼遠,他們根本都來不及撤退進門就被射殺在了沿路那區區幾百步之中。
蔡來吓得從軟轎上翻了下來,狠狠摔在地上,但是他已經顧不得了,慌亂的竄進門去。
陳辟總算還是有點膽識和擔當的,并沒有後退,而是躲在了府門外的石獅子旁,大聲喝道:“不要慌亂,防守,反擊!
”
守備軍終于有人開始嘗試抵抗了起來,但是對方的攻擊根本不知道從何而來,連對方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于是一個接一個的繼續死在回入大門的路上,好好的黃泥路面已經被染成了一片鮮紅,如同一條修羅地獄中的泥濘血路。
胡子男忽然再次呼哨,攻擊驟停,府門外的空地上還剩下幾百人還苟延殘喘的活着,他們正要繼續往院中奔去,就聽對面有人喝道:“機會隻有一次,妄動者死!
”
有人反應不及,還在往前沖,隻聽一聲呼嘯,一支羽箭遠遠而來,釘在了他的腦門上,當即斃命。
這樣一來再沒人敢亂動了,全都乖乖待在了原地。
福建守備軍在陳辟的帶領下早就沒了一省軍備該有的武力,吓唬一下百姓和值守巡邏一下還行,但是真正碰到硬茬子就露出原型了。
比如現在攻擊他們的神機營。
三百神機營,雖然是以暗敵明,但也隻是轉眼間就掌控了現場局勢,守備軍敗得一塌糊塗。
陳辟也終于意識到了今天這夥人似乎來頭不小,一個想法從心裡鑽出,頓時吓得他打了個激靈。
“你們......究竟是誰?
”
隻見對面那個年輕人臉上的笑容忽然漸漸斂去,瞬間變成一臉森然。
“陳辟,朕花費國力養這福建守備,就是讓你給蔡家當狗腿子的麼?
你,該當何罪?
!
”
陳辟頓時目瞪口呆,心中砰的猛然一跳。
他說朕?
他說的是朕?
這......真的是那人來了?
是皇帝來了?
對,應該沒錯,他剛才說了,上邊沒人......皇帝啊,可不就是上邊沒人了麼?
“你......是陛下?
”陳辟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戰戰兢兢的問道。
黑臉漢子從懷中取出一塊腰牌,高高舉起,說道:“錦衣衛都指揮佥事,徐大春!
”
胡子男也摸出一塊腰牌:“天機營副統領,柴麟。
”
陳辟呆住,這下沒錯,真的是皇帝來了。
徐大春忽然厲聲喝道:“陛下在此,陳辟,你焉敢不跪?
!
”
陳辟心中慌亂,腳下一軟,撲通跪倒在地。
“臣,陳辟,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
徐大春一揮手,有人立即就要過去将陳辟捉拿過來,然而這時卻見蔡府大門咣當一聲關了起來,裡邊的火把明光一瞬間全都熄滅了。
偌大的院落裡邊黑沉沉的,此時一點聲音都沒有,就像是一座無人的空院一般。
林止陌皺了皺眉:“幾個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