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蔡府。
管家垂手恭立,正在向蔡佑報告本月家中的大小事宜。
蔡佑微閉着眼,安靜聽着,偶爾出言詢問幾句。
等到差不多說完後,管家忽然話風一轉,低聲說道:“老爺,山西傳來話,蔣家與周家近來走得很熱絡,似有排擠汪家的意思。
”
蔡佑沒有反應,上次他就聽說過這個消息了,但是雖說兩家有私下結交的意思,但是對于汪家來說沒有多大影響,暫時還沒必要撕破臉皮。
隻是管家接着又說道:“汪家二房的汪鼎前日親眼見到周家老二和蔣家小子私下密會,不知道成了什麼交易,但是蔣家小子給了周老二幾萬兩銀子。
”
蔡佑眼皮跳了跳,沉吟片刻後問道:“那兩人交易,汪鼎為何會見到?
是無意中撞見還是有人引去的?
”
管家明白他的意思,答道:“回老爺,是汪鼎在那裡垂釣時無意中看見的,并沒有人約他。
”
蔡佑點了點頭,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無意中遇見,那就不是有人故意造成那兩家私會的場面,也就是說蔣家和周家是真的私下混到了一起。
如今皇帝對于朝權的掌控越來越嚴密,三大家的處境也并不好過,如果這時候再發生内讧的話絕對會造成非常糟糕的後果。
蔡佑知道,他相信甯嵩也知道,所以他們都絕對會杜絕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是朱弘死後蔣家最有力的靠山沒了,其他幾個和蔣家有關系的官員級别不夠看,也靠不上,所以他們急于在這個時候找個大腿抱抱也并不奇怪。
然而,管家卻又說道:“還有,前些日子有個采買白煤的行商,本來與汪家都談得差不多了,最後卻被蔣家截了,他們貨量不夠,又找周家拿了三成,才算是填補上,隻是汪家這單生意卻是黃了。
”
蔡佑眼皮跳了跳,終于有反應了。
周蔣兩家私下結交是一回事,但是聯手打壓甚至搶奪汪家的生意,那就違反了遊戲規則,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之前他就對這事很不滿意,可是甯嵩卻沒有對他有任何交代,甚至那天舉薦山西布政使,最終敲定的那個廖起钰,甯嵩連招呼都沒跟他打一個。
“還有麼?
”
蔡佑緩緩睜開了眼。
管家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前幾日汪家商隊出關時被劫,二十多名商隊護衛死盡,貨物損失達近十萬兩,那條路咱們走了十幾年,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大爺懷疑......是周家透的風。
”
蔡佑的臉色愈發不太好看,問道:“證據?
”
管家答道:“并無證據,不過大爺說,那次商隊的行程目的......二爺曾無意中與周家老大說起過,此外再無别人知曉。
”
蔡佑不再說話,眼神陰沉,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着,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自從太後不再垂簾聽政,皇帝親自掌權之後,甯嵩選擇了暫時沉默避讓,蔡佑自然也同樣如此。
蔡府每日裡大門緊閉,謝絕同僚造訪,整個蔡家都變得十分低調。
蔡佑出身于閩南最大的士族蔡家,從小耳濡目染之下十分懂得趨利避害,也因此深知士族之間的交情是怎麼回事。
友情?
交情?
聯姻?
一切在利益面前狗屁都不是,哪怕你管他叫爹,但在金錢面前照樣該出賣就出賣。
汪家的這支商隊是他們最大的收益來項,比他們的礦産作坊都要來錢快,現在蔡佑聽到說商隊被劫損失十萬,心中一股怒火頓時就竄了上來。
沒有證據?
除了周家出賣還會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