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陌冷笑:“讓朕寫罪己诏以告天下,為的隻是哄那幾個不守規矩目無王法的商戶,你确定不是在與朕說笑?
”
甯嵩在旁淡淡說道:“不守規矩的不過兩人,陛下貿然牽連無辜,其責依然在陛下。
”
朱弘也說道:“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陛下,請自省!
”
一衆禦史及其他官員齊聲道:“陛下,請自省!
”
一個又一個聲音指責的目标都是林止陌,總之這次大罷市的一切罪責由頭都歸到了他的頭上。
徐文忠大怒,當即就要再次踏出與他們理論,卻見岑溪年正對他悄悄搖了搖頭,頓時動作一停。
林止陌看着金台下的百官,問道:“所以,今日朕這罪己诏是必須要寫的了?
”
百官齊聲道:“正是!
”
“好好好!
”
林止陌冷笑數聲,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到了情緒爆發的邊緣,他接着問道,“那麼,朕若是寫了罪己诏,誰能去将那些商戶召回重新開市?
”
甯嵩說道:“臣舉薦犬子甯白,雖無官身,但與三大家有舊,或可說和此事。
”
林止陌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由得無比佩服這個老狐狸。
剛才自己在說三省總督的事,就是他輕輕巧巧轉移了話題變成了罷市的問責,現在又不動聲色要舉薦他兒子,真是狗身上抓不着就去貓身上抓,一點不肯落空啊。
甯黨衆人面容肅然地盯着林止陌,看着他現在扭曲的表情和憤怒的雙眼,他們心中幾乎快要樂開了花。
自從皇帝回朝親政,他們就吃了太多次的虧了,今天終于逮着個好機會,可以狠狠報複他一下了。
罪己诏啊!
大武朝曆代帝王都未曾有過的事,他們即将親眼見證了,從此還會被寫入史書,姬景文之命必将遺臭萬年。
并且不止如此,以後他若是再有膽大妄為之事,所有人都可以将這份罪己诏拿出來拍在他面前。
不是為了羞辱,而是要讓他懂點規矩,皇帝,其實并不是那麼好當的。
保皇黨衆人全都無比憤怒,睚眦欲裂,緊握着雙拳卻毫無辦法。
甯黨人數太多了,而且說的又确實與皇帝有關,他們即便想幫也找不到機會幫。
就在這時,林止陌臉上的憤怒忽然間消散一空,變回了一片平靜,淡淡說道:“甯白?
就憑他?
”
不得不說,甯嵩這手段很高明,屬于陽謀,而且一舉兩得。
其一,巧借罷市的機會逼他寫罪己诏,以削弱皇帝的權威。
其二,甯嵩本就是周家女婿,讓甯白去談判比任何人都更适合,能借此增加甯家的威信。
隻是,林止陌不傻,也不慫。
他緩緩起身,冷笑道:“讓朕自省妥協,甚至派人和談,今日隻是幾家商戶便是如此,他日有敵國入侵,爾等豈非更要朕罪衣罪裙俯首稱臣?
”
林止陌一拍龍椅扶手,怒目而視,厲聲喝道,“君憂則臣辱,君辱則臣死,君主蒙辱,臣子當死忠,而不是做一群軟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