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304 沒見過這麼兇狠的
他穿着一身高定的深藍色西裝,顔色濃至發黑,隻有在強烈的光線下才能看出點藍色。
像斷崖式的海水,有種幽冷的意味。
一張臉,全然就是君衍的長大版。
眉目深刻如畫,五官俊朗非凡,加上渾身凜冽的氣質,全然就是朵孤長于寒山之上的高嶺之花。
瞧見她,這朵冷酷的花,突如被陽光溫潤過般,笑着綻開了最柔軟的花瓣。
“閻小姐,好久不見。
”
君戾很想喊她的另一個名字,但念着阿星失去了不少記憶,現在的她看到自己,無異于看一個陌生人,便不敢說過于親密的話,以免讓對方覺得不适。
行事分寸間,卻仍是化不開的暖意柔情。
這份表情,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喜歡眼前的女孩。
包括閻月清自己也察覺到了!
竟意外不反感這種情愫?
下一秒,回過神的她在心頭瘋狂質問自己:啊啊啊怎麼見到美色就堕落了!
這種動心的情緒不應該有啊!
可眼神還是止不住地停留在他身上,客氣回應:“君先生,好久不見。
”
君衍正皺着小臉坐在老父親身旁,氣鼓鼓道:“爸爸,我要喝水。
”
一來就跟媽媽說話!
沒安好心!
君戾失笑着伸手,替兒子倒了一杯水。
動作流暢的很,仿佛在自己家一般輕松。
君衍咕咚咕咚喝完,小跑到媽媽那裡,閻月清順勢接過兒子,抽了張紙巾替他擦了擦水漬。
氣氛和諧的跟一家人似得。
閻妄看看君叔叔,又看看媽媽,臉上漸漸浮現起溫柔的笑意。
“閻小姐把小衍照顧的很好。
”君戾真心道,“他在君家時,還從沒這麼随性開心過。
”
君衍一聽,跟吃了炸藥包般,咬着牙開口:“我跟着媽媽,當然什麼都好。
”
那态度,不知情的,還以為老父親把他抛棄過一樣!
苦大仇深的很。
閻月清笑笑,替衍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其實,他在君家的幾年過的也還不錯,是你悉心照料的緣故。
”
孩子的來由,她或許還未弄清楚。
不過,閻妄與君衍,均是她跟君戾的骨肉。
這一點,她清楚,君戾就算不清楚,回去後這麼久,木管家也該跟他溝通過了。
兩人就算沒有感情,對孩子的付出卻都很一緻。
尤其是君戾,能将來曆不明的親骨肉當作君家唯一繼承人來培養,這份勇氣和果敢,就不是普通人有的。
閻月清心裡明白,談及此事,對他還是充滿了感激。
君戾微笑着搖頭:“我再怎麼用心,也不如你好。
”
這是實話!
君衍噘着嘴點點頭!
我媽媽可是天下第一好!
君戾瞧兒子那副不待見自己的模樣,心塞又好笑地搖了搖頭:“孩子還小,離不開母親,以後若是方便,就讓兩個小家夥一直留在你的身邊吧!
我這裡……他們什麼時候願意了,再回君家也不遲。
”
閻月清也舍不得兩寶貝啊,聞言高興道:“好啊。
”
“真的麼?
我可以一直跟着媽媽?
”君衍一秒鐘之内看順眼了老父親!
可以!
給爸爸的光輝形象加一分!
“當然。
”君戾點頭,“不過,一些培養還是要從小抓起,我會請老師來給兩個孩子量身教學,希望你不要介意。
”
“不會!
我這兩天也正在愁這件事情呢!
”閻月清感歎道,“兩寶貝都太聰明了,要送去和同齡孩子一起學習,肯定不适合!
若是不斷跳級的話……我又擔心他們在學校裡和大齡孩子處不習慣。
”
尤其是寶貝!
五歲的年紀,見識和學識都到了一種離譜的程度!
閻月清本打算送他去上小學,後來見兒子各種神童操作……
emmm……她懷疑直接送寶貝去高考,他都能考個985、211之類的學校回來。
兒子太優秀怎麼辦?
她是真的有些苦惱啊!
難不成要送回姜家去培養?
倒也不是不行!
就是一回姜家,她就要被抓去當家主了……
閻月清對家主之位,不僅僅有些抵觸的反感。
她向往自由不被約束,這是其一!
其二,則是她非常清楚,以自己的能力還不足以承擔姜家這樣的龐然大物……
硬上位是沒啥好結果的!
在陪伴兒子長大的過程中,她也想不斷地充實自己。
以免未來真要坐上那個位置,啥也不會,豈非會有更多姜柯類的人物跑出來?
“不必擔心。
”君戾瞧出來她的愁苦,安撫道,“君家有自己的老師,會根據孩子的性格、認知能力、教養進度等多方面制定學習計劃,小衍以前跟着老師學,成果一直很不錯。
”
說到這裡,君戾主動對着閻妄問道:“小妄願意跟那位老師一起學習麼?
”
閻妄清冷的臉浮現起了一絲詫異。
原本以為爸媽會直接安排好他跟弟弟的學習計劃,沒想到他跟媽媽一樣,凡事都會來征求自己的意見?
不免好感+1。
他認真想了幾秒鐘,才點點頭:“可以。
”
君衍哇了一句,坐直身體,跟哥哥竊竊私語道:“你真要跟我一起讀書麼?
哥哥那麼聰明,會把我直接壓下去吧?
”
岑老師嚴格的很,從小把他當作未來君家主一樣培養!
試圖将他同化成爸爸那樣的大冰山,瘋狂壓抑自己孩子的天性。
現在來媽媽這裡這麼久,君衍算是看清了。
他,最适合呆在媽媽這裡了!
無憂無慮的環境,才是他最渴望的!
相反,哥哥天生性子清冷,簡直就是岑老師做夢都想教的娃娃!
以後老師給兩個人一起上課,對比起來不得抓狂啊?
閻妄哪裡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面對眼巴巴的弟弟,他勾起唇角,頗有些腹黑道:“那弟弟可要更努力才行。
”
君衍瞬間如霜打的茄子,肉眼可見地焉了下去。
君戾沒想到兩個孩子處的這麼好,徘徊在心裡的擔憂總算消散幹淨:“既然兩個孩子都願意,那就等T國之行結束後,我便派岑老師過來閻家。
”
閻月清怪不好意思的。
從君九、君池……現在再來個岑老師……
君家都快被自己搬空了吧?
君戾看出她有些臉紅,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閻小姐,關于T國之行,能跟我講講具體情況麼?
昨夜小衍說的不清不楚,我隻曉得此事或許跟一些違法交易有關。
”
“事情是這樣的……”
閻月清既同意了君戾一起去,自要把情況說明白。
杜宋兩家的事情,本為私事,但宋青龍沾了D品,這事就有點大了!
閻月清對毒枭還真沒什麼好的處理辦法。
涉及犯罪的人,明明知道被發現了會是什麼後果,卻仍要為了那些誘人的利益,伸出肮髒的黑手。
欲望的深淵,不斷朝他張開大口,前腳已是萬丈深淵,依舊選擇孤注一擲!
所有在這條道路上攔住他的人,無論親人、愛人、恩師……皆是可以被抛棄被利用的對象!
若誰擋住了他的路,用來披荊斬棘的刀子,便會狠狠刺入那人的脊骨,攪得血肉模糊……
宋青龍便是如此狠辣的人物。
他如果剛剛接觸D品,閻月清或許還會換個思路與之溝通。
但從賬務情況來看,宋青龍在這裡面浮沉了太長時間!
現在的他,就像個紅了眼的賭徒,根本不會停手!
君戾聽完,眉頭深深皺起:“他這次帶宋筱筱過去,恐怕是有其他原因的。
”
“嗯。
”閻月清點點頭,“我查過宋青龍的賬務情況,在與杜滿笙離婚後,他沒有後續補給的資金,在M國那邊的幾筆生意受挫,沒能結到款,現在經濟問題挺嚴重的。
”
君戾伸出手,在茶幾上沾水而畫:“打個比方,這是宋青龍在華國的皮包公司……”
他畫了一個小圈,接着在它的左右兩邊各畫了一個三角形和X。
“三角代表T國的黑三角,宋青龍在裡面至少混了四五年,才到今天的規模。
”
“你也知道,咱們華國是禁毒大國,他的小伎倆在這裡很行不通,想要維持生意,便隻能從海外想辦法。
”
說着在X形的水痕上點了點:“可去海外冒的危險同樣很大,那邊都是跟些真槍實彈的人搶生意,要用錢去敲開關系,又要用錢去買通門路,估計前幾年賠的比賺得都多!
直到這兩年才稍稍緩口氣。
”
“嗯嗯。
”閻月清很佩服他的敏銳,“他的公司我查過,跟你所說的情況相符,如今就剩個空殼了。
大部分資金應該都在海外交易……我猜想,他估摸想等在外面立足後,搬到那邊去生活。
”
君戾深吸一口氣:“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地方。
”
“怎麼?
”
“你說他這次帶了宋筱筱前去,對不對?
”
“是啊,若不是擔心筱筱安危,我也不會親自前去了。
”
“問題就在這裡。
”君戾坐直身體,替她分析道,“宋青龍的錢大頭在海外,小頭在華國。
今年年初的時候,海外有一批物資被恐B組織劫走,參與這條線的商人虧的血本無歸,聽說他們接到了通風報信,知道這是許多商戶賭上身家的一單。
”
“你的意思……宋青龍也參與了?
”
“不然的話,他不會那麼着急要資金。
”君戾算了算,“走私的盈利是巨大的,宋青龍既然開始回本,就說明這兩年賺得還可以,否則他不會耗盡心思要在海外發展。
不過……杜滿笙也跟你說了,今年從年初起,他接連向杜家借過兩筆大額資金。
一次是五百萬,一次是前不久的八百萬。
”
“對,但那八百萬被滿笙姐攔了下來,并沒有打給他。
”
“這便對了。
”君戾道,“他借錢的時間,和我得到某些消息的時間非常一緻。
海外為防止再被那群人劫,自己請雇傭兵成立了一個商會組織,自此以後運輸貨物開拓線路,至今沒有遇到麻煩。
而入會資金……正好五百萬!
”
“我猜想,宋青龍還是不肯放棄那邊的生意,咬牙入會後,又倒賣着賺了點錢。
上個月,商會決定再次集資,參與新一批貨物的運輸交易,分紅利潤極大!
”
閻月清明白了:“這次的價格……是……八百萬?
”
“嗯。
”君戾點頭,“宋青龍沒有從杜家拿到這筆錢,自己零零散散湊了還不夠。
眼瞅着參與集資的時間快到了,他沒有辦法,隻能前去T國冒險再運一批物資了!
”
“八百萬?
他家裡住的房子,公司,哪怕抵押出去,也不止八百萬了啊……非要铤而走險?
還帶着宋筱筱?
”
“因為宋青龍是不會輕易拿出最後的底牌。
”君戾對他這樣的人很有了解!
畢竟當初S組織的老大,也是這樣的人。
“于他而言,錢權最重要,其他的都能舍棄。
房子、固定資産,都是屬于他的,輕易不會挪動!
但是人際關系,親戚朋友,乃至妻子骨血,都是可以利用的存在。
”
“如今在海外,自己跑單子會被劫,參與商會本錢又不夠,他隻能想其他辦法,走老路子,冒險從T國運一批貨來華國解燃眉之急。
”
說到這裡,君戾嚴肅了語氣:“我懷疑的是……他帶筱筱,是想用小孩子來藏毒。
”
“什麼?
!
”
這種猜想簡直突破了閻月清的認知。
“和那些人打過交道,才曉得他們究竟有多麼的狠辣無情……”君戾的眉鎖的很深,“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原因,會讓他非帶着女兒去那種地方不可!
”
利用孕婦、小孩藏毒的事情,閻月清在了解緝毒時聽說了不少。
但沒想到,宋青龍會有此打算。
君戾見她神情憤怒,安撫道:“當然了,我說的也未必全對,隻是前往T國,咱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