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初沉默很久。
最後才輕聲開口:“好,我跟你說……”
這些過往,原本應該是由她最親近的那個人去跟她訴說。
可是那個人現在已經不在了。
唐甯想要尋求的真相,或許隻能由她來跟她講述。
可是洛南初也不知道,把唐傾承受受過的苦難,告訴這個她在世界上唯一剩下的親人,到底是對還是錯。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
*
一個小時以後,傅庭淵打開了病房的大門。
昏暗的光影裡,洛南初一個人抱着腿坐在床上。
她在發呆,臉上是細碎的迷茫神态,聽到他開門進來的聲音,她才如夢初醒一般驚訝的擡起頭來。
半個小時之前,唐甯安靜的離開了。
她聽完了唐傾的故事,比洛南初想象之中要來的平靜。
一個人的一生,講述給他人聽,也不過就是如此的,短短的半個小時。
那些痛苦,愛恨,瘋狂,隻有當事人知曉。
從别人嘴裡說出來的,永遠也不過隻是單薄的餘韻。
她并沒有安慰唐甯。
安慰有什麼用呢?
更何況在那些男人的故事裡面,作為獨寵的那個女人,這個故事倘若從唐甯的角度講起,唐傾不過隻是一個單純的配角。
女主角失蹤了,愛慕她的男人一個千山萬水的尋找,一個遇到了跟女主角長相相似的女人,将之當成替身。
後來女主角回來了,替身的價值便結束了。
如果故事從這裡結束,或許那個替身的結局并不會多麼悲慘。
可是那些人利用了她以後,為什麼還要從她身上奪取那麼多的東西?
好像愛上一個人以後,天生就是虧欠他們了,一下子就低賤了,連尊嚴都沒有了。
……
傅庭淵輕沉表情走過去,伸手将抱着腿孤零零坐在那裡的洛南初攬到了懷裡。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垂眸端詳她的表情,洛南初看着他深沉的眸子,無力的勾了一下唇角,“幹嘛這樣看我?
”
“看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在哭。
”傅庭淵松開了手,似乎是确認她沒什麼事,語調也慵懶了起來,“把唐傾的事情都跟她說了?
”
“說了。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隐瞞的。
”人都死光了。
傷害她的,被傷害的。
都死在那場爆炸裡面。
好像所有事情由死亡結局的話,都可以略過不糾。
可是洛南初還是覺得不甘心。
如果說蕭鳳亭和宮衡死有餘辜的話,唐傾又做錯了什麼,她為什麼要死。
不甘心。
可是這份不甘心,是這樣的無力。
這已經是唐傾的故事了,她作為她的朋友,自始至終都沒有為她挽回一點結局。
洛南初說完話,隻覺得心髒深處無助的抽痛了起來,她将身子蜷縮進傅庭淵溫暖的懷裡,汲取他身上的熱量。
如果真的隻是一個故事就好了。
可是就算是一個故事,她還是覺得好冷。
上天不曾善待過的可憐人。
難道有些人,出生就是為了受苦的嗎?
那未免也太過可憐了。
*
第七天的時候,洛南初的視力,已經差不多開始恢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