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好像蒼老了很多,眼神透着悲傷和迷茫,她還沒有從失去自己弟弟的現實裡面回過神來,總覺得再過一會兒,她頑皮的弟弟就會從沙灘上跑回來,纏着她要吃飯。
有腳步聲緩緩從不遠處走過來,然後停在了她的面前,雅格安擡起頭,看到了面前這個膚色跟她不一樣的女人。
她眼底恍惚褪去,擡起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淚,從地上站了起來,下意識的問道:“你過來幹什麼?
”
唐傾聽懂了她的話,将手上包着的兔肉遞了過去。
雅格安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肉,臉上敵意稍微褪去,伸手接了過去,知道她對他們的語言不是很熟悉,所以放慢了語速,對她道謝:“謝謝……但是我還是不希望你在這種時候來看我。
”
唐傾慢慢消化了她的話,眼底透出一絲迷茫,她磕磕絆絆的道:“我、隻是來、看看你。
你以前、幫助我很多。
”
雅格安吸了吸鼻子,“我不希望我在你面前是這副樣子的。
”
比起在蕭鳳亭面前狼狽,似乎是在她面前狼狽更令人無地自容。
唐傾搖了搖頭:“我、并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
雅格安抿了抿唇,低聲道:“我沒事。
你早點回去吧。
”
說完話,她後退了一步,把大門在唐傾面前關上了。
唐傾站在門口,她輕輕地歎了口氣,就算她不想卷入這種狗血的三角戀裡面,但是對另外兩個人來說,她好像也沒辦法再置身事外。
她在樹蔭下休息了一會兒,才拄着拐杖慢慢的回到屋子裡,蕭鳳亭坐在門口吹風,見唐傾一臉挫敗的回來,多嘴問了一句:“幹什麼去了?
”
唐傾擡眸瞪了他一眼。
還不是這家夥招蜂引蝶,在外面拈花惹草,才給她莫名其妙招了一波仇恨。
蕭鳳亭無辜的看着她,唐傾收回了視線,走過去坐在床上輕輕歎氣。
事到如今,就算她再想跟蕭鳳亭保持距離,似乎也沒什麼辦法了。
不過在這種地方,去計較陳年舊事,似乎也沒什麼必要。
她靠在床上自己安慰自己,要不然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
第二天淩晨,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一陣震耳欲聾的樂聲将唐傾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蕭鳳亭也醒了過來,随手取了披肩搭在她削瘦的肩上,很鎮定的對她道:“是哀樂。
就要舉行火葬了。
”
唐傾默默的站了起來,扶着拐杖下了床,站在門邊往外看去。
沙灘邊上已經堆了滿滿三米高的木架,雅格安的弟弟和那個陌生的孩子的遺體都放在上面,在充滿野性和沉重的民謠聲中,由作為族長的老人上前點燃了木架,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看着猩紅的火光在黑色之中逐漸染紅了沉默的夜晚。
這一把火,整整燃燒了四個多小時才熄滅,雅格安的父親上前,将雅閣圖的骨灰撿回來放在準備好的木箱裡面,然後在老人們蒼茫的歌聲之中撒向了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