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藥還沒有徹底從體内消除幹淨,身體的知覺其實也不太正常,唐傾低下頭,擡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神态平靜,似乎并沒有聽到姜噫的話。
她緩緩移動自己的手指,似乎是在感受失去一隻眼睛的視力以後跟平常的差别,過了一會兒,她輕輕地擡起手,摸了摸自己還纏着繃帶的眼睛。
并沒有疼痛。
隻是視覺神經再也感知不到光亮了,一隻眼睛徹底的暗了下來。
她以為自己會傷心欲絕,但是實際也不過就是如此。
心情十分的冷淡,甚至有些無所謂了。
她過了一會兒,才淡淡的對着姜噫道:“我想一個人休息一下。
”
姜噫遲疑了一瞬,然後才點了點頭:“……嗯,你好好休息,有什麼覺得不舒服的地方跟我說一下。
我就在辦公室裡。
”
唐傾應了一聲,低垂着頭沒有再開頭。
從姜噫的視覺看過去,隻能看到她垂落下來披散的頭發,和從散亂的長發裡露出來的小巧下巴。
确實是一個十分特别的美人……
可惜了。
姜噫心裡升騰出幾分淡淡的對美麗之物的惋惜,然後轉過身出了房間。
*
失去眼睛以後的生活,似乎也跟平常沒什麼差别。
隻不過是從蕭鳳亭的别墅裡,搬到了醫院的病房裡罷了。
與唐傾自己想象中的撕心裂肺不同,對于失明這件事,她感覺自己似乎也沒太大的情緒波動。
生活總歸是要繼續的,她還活着,就不能因為這麼一件小事消沉下去。
她花了三天時間習慣了有左眼生活的感覺。
一開始平衡感很差,走着走着總是要撞牆,後來身體也自發的找到了平衡,習慣了一隻眼的感覺。
自從手術以後,蕭鳳亭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視線裡過了。
對此她倒是并不大意外。
唐甯是殘缺的,當她逐漸的補全以後,蕭鳳亭的注意力和精力就大部分轉移到了正常的唐甯身上去了,她畢竟隻是一個赝品,現在還是一個有瑕疵的赝品。
或許她得感謝現在的醫療技術并不怎麼發達,如果被蕭鳳亭知道用她的大腦能将唐甯變得正常的話,他可能也會下手也說不定。
她被迫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姜噫不知道為什麼不肯放她走,估計是看她可憐,對她心裡有愧。
他這個人也是怪怪的,一開始一副無良醫生的嘴臉,如今那一點還未泯滅的良知竟然也上來了,擺出一副正經醫生的架勢,對她噓寒問暖。
蕭鳳亭也沒過來煩她,這一個月除了她覺得姜噫有點煩人以外,她倒是覺得是她這差不多一年來過得最清閑的一個月。
然而再清閑的日子也有結束的一天,一個月以後,她終于出院了。
對于她的歸來,蕭鳳亭别墅裡的傭人們倒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做了十分豐盛的晚餐。
一個人在餐廳裡吃飯的當兒,她從傭人嘴裡得知,蕭鳳亭已經一個月沒有回這裡來了。
他帶着唐甯出去旅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