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要死了的時候,他最想要見的人,竟然是傅晴天。
這讓他實在覺得有些好笑。
他從沙發上慢慢站了起來,踱步來到燕宗的病床前,微微低着頭看着這個老邁的男人。
曾經鐵血狠腕的男人,此刻隻能倒在病床上跟他哀求,傅庭淵覺得有些有趣,他甚至笑出了聲。
“為什麼要見她,那個女人有這麼好嗎?
”他微微笑着,眼底卻是暗潮洶湧的冷冷光華,笑意不達眼底,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有幾分陰鸷,“你一輩子也沒給她名分,現在卻要她來看你,你覺得她會來嗎?
”
“庭淵,讓我見見她……”燕宗戴着氧氣罩的臉上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讓我見見她……”
或許隻有在快要死了的時候,才會明白自己最重要的人到底是誰。
他年輕的時候追求權勢,為了更高的地位與别人聯姻,甚至風流無度,包養很多情人。
老了卻發現最想見的人隻有一個人。
傅庭淵冷冷微笑着,語氣輕緩但是卻冷淡的道:“你如果喊我過來隻是為了這件事,那我就回去了。
要知道你給我留下的爛攤子,我到現在還沒有擺布好呢。
”
他轉身要走。
燕宗的聲音急切起來:“庭淵,庭淵……!
”
他一聲又一聲,聲音蒼老而倉惶,傅庭淵的腳步停頓在門口,轉過身看了自己老邁的父親一眼。
“這三年我也很想她。
”他語氣漫漠的道,“跟你一樣,無時無刻的不在想她。
你才幾個月呢,以後的日子還長的很。
我不會讓你死的,”他笑了一下,眼底如同蘊藏着毒汁,陰涼而森冷,“我會找全世界最好的醫生治療你,争取讓你活的更長一點,有可能你還會活的比她還長呢……但是我不會讓你見她一面。
我要你跟我一樣,一輩子想着那個人睡不着覺。
”
“……”燕宗沒再說話,隻是胸膛起伏。
傅庭淵的聲音越發的冷淡下來,“不過你想見她也可以。
”
燕宗看向他。
“你也讓我再見她一面,我就讓你見她。
”他唇角是一抹涼薄的弧度,這讓他那張儒雅英俊的臉看起來有幾分陰森的殘忍,他語氣漫漠冰冷,幾乎沒有情緒,“這很公平,不是嗎?
”
“……”
“你把我最愛的女人從我手裡奪走,我也隻不過是做了跟你一樣的事情。
你不是最瞧不起我感情用事麼?
”他笑了一下,涼薄而矜涼的淡淡道,“我現在變成這樣子,你是不是很高興?
”
殘忍,無情,陰森,冷酷。
他想讓他變成跟他一樣的人。
燕宗成功了,他成功的讓他變得如他一樣嗜血。
傅庭淵往外走去,一直候在門口的醫生和護士低着頭不敢看他。
“照顧好他。
”他語氣淡淡,“以後這種沒什麼緊要的事情,别給我打電話。
”
醫生戰戰兢兢的應了一聲:“好。
”
然後看着眼前的那雙呈亮的皮鞋緩緩消失在了視線裡。
等到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衆人才擡起頭來,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有了劫後餘生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