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初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
清漠的男音從不遠處響了起來,洛南初偏過頭看了一眼站在床頭邊上的男人,然後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手指撫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
她記得她出門的時候這裡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刺痛,昏迷之前隐約還有溫熱的血迹流淌下來。
傅庭淵淡淡道:“孩子還留着。
你情緒太過激動,差點小産了。
”
“……”洛南初抿了一下唇,然後擡起頭看向傅庭淵。
他神情還是從容不迫的,看不出什麼多餘的情緒。
總是這樣子,他從來沒有狼狽的時候,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向來遊刃有餘。
孩子他知道了。
也沒什麼吃驚的模樣。
恐怕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吧?
洛南初想到這裡,垂下眼無聲的笑了一下。
她在他手裡真的是手下敗将,一敗塗地。
洛南初閉上眼,靠在床頭休憩。
男人的聲音再次漫漫的從房間裡響了起來,“有件事我覺得還是得告訴你。
”
洛南初睜開眼,看向他。
“醫生說你這個孩子可能很難留住。
”傅庭淵看着她,“就算留下來,也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很大的負擔。
他的建議是取掉這個孩子,好好休養身體。
”
“……”
“還有。
”男人頓了頓,凝眸看着她,“如果取掉這個孩子,你今後可能不會再有孩子了。
”
……
洛南初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了那裡。
她的眸孔一點一點收縮了起來,像是遇到了什麼強烈的刺激,驚訝裡面透出了一絲不可置信。
“你身體太差,十年以内不可再受孕。
”傅庭淵說到這裡,眸色也緩緩沉了下來,一時屋子裡陷入了沉默。
他雖然沒有再說下去,但是該說明白的也都說清楚了。
流掉這個孩子,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做母親了。
以她的身體,等到十年後,怎麼可能還有辦法承受身孕帶來的傷害。
洛南初坐在那裡,她擡起頭看着傅庭淵,也沒什麼表情,隻是眼淚緩緩的從她的眼角漫漫的流淌了下來,她眼睛一點一點紅了,然後輕聲笑着問道:“傅庭淵,你都對我做了些什麼啊?
”
她笑着,眼淚從她的眼角不斷的流淌下來,她眼睛裡沒什麼光存在,隻有淚水的晶瑩漫漫的流淌着,像是一條絕望的河流。
“因為吃了太多避孕藥嗎?
”她笑出了聲,“為什麼總是這樣,你犯的錯誤,為什麼要報應到我身上?
”
其實也不是絕望,就是真的覺得很好笑。
她也不是非要做母親不可,隻是成為一個母親的權利,是被這個男人親手剝奪的——她就是覺得這一點很可笑。
憑什麼呢?
憑什麼她的人生,非要因為這個男人繼續這樣悲慘下去?
傅庭淵看着她,他眸内像是藏着一條深邃的長河,幽深而不見底。
他走過來擁住她顫抖的肩膀,低聲道:“初初,我們也不是非要孩子不可的……”
洛南初用力的推開了他,她眸色已經轉為冰涼的深淵的顔色,一字一句道:“傅庭淵,我恨你。
”
在這漫長的餘生之中,那些拈酸吃醋也不過隻是小事。
洛南初想,她已經再也找不到能原諒這個男人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