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安微微側過頭,打量着蕭鳳亭的臉,他戴着一條灰色的圍巾,身上是黑色的呢大衣,襟口開着,能看到裡面單薄的襯衫,越發顯得他清減清瘦。
她收回視線,心裡想,蕭鳳亭這些天,大概還是過得很不好。
作為妻子和他的朋友,她并沒有任何辦法為他纾解,而在事業上,因為嫁給蕭鳳亭,她卻收獲良多。
她并不知道不知恩圖報的人,因而面對這一切,難免有幾分挫敗。
她想起了夏檸聊,又道:“你有聯系檸姐嗎?
打算什麼時候讓她回來?
”
蕭鳳亭踢了一塊埋在雪堆裡的石頭,垂眸淡聲道:“等這個年過了吧。
”
“檸姐是女孩子,如果讓她回來,倒是可以多陪陪唐小姐,你覺得呢?
”
蕭鳳亭腳步頓了一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确實,夏檸聊跟唐傾的關系還是不錯的。
當年他因為夏檸聊私自做主放走了唐傾而震怒将她流放美國,而如今發生的一切卻不得不承認夏檸聊在他和唐傾的關系上,比他要看得深,看得遠。
如果讓夏檸聊回來,是不是會緩和一下他和唐傾之間越來越糟糕的關系?
他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不知所措,畏手畏腳,患得患失。
她跟世界上所有的女孩子都不一樣,那麼脆弱,又比所有人都要堅強固執。
他甚至沒有任何辦法。
蕭鳳亭淡色的眸孔裡泛着淡淡的光亮,他擡起頭看向林薇安,對她道:“你回美國的話,見到她,就叫她回來吧。
”
林薇安一愣,似乎是有點詫異,然後又高興了起來,帶着幾分好奇:“叫我通知她?
你為什麼不親自聯系?
”
蕭鳳亭輕輕地冷哼了一聲:“别這麼多廢話。
”
林薇安跟在他身後,“怪胎。
”
蕭鳳亭不應。
*
唐傾總覺得,今年的冬天比記憶裡每一年的都要來的冷。
可是天氣預報裡說,今年是暖冬,雖然下了幾場雪,但是平均的氣溫,卻是比往年要來的溫暖的。
可她還是凍得很厲害。
後來她想到,大概是她的身體越來越壞了,就算房間裡溫暖如春,但是她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感覺到冷。
照這樣下去,她可能活不過幾年。
她生了病,隻有心藥可醫,而那個手裡拿着藥的人,卻吝啬給她。
她懇求過許多次,終于也厭倦了,再也不再向他哀求。
衰弱的身體,是這些年長年累月的傷痕留下的印記,她悲慘的人生,斷斷續續苟延殘喘了這麼多年,終于也在年歲大了的時候,逐漸顯露出了端倪。
這個世界上并沒有什麼刀槍不入的人,外面的傷口愈合了,刻在靈魂裡的傷卻看不見,她和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并沒有什麼事,可是現在也逐漸明白,所有的傷痕都存在着,那些年那些人傷害過她的痕迹,經年累月,層層疊疊。
那是留在她靈魂裡的傷口,隻有她自己才能觸摸的到。
蕭鳳亭又換了一種中藥,每天端上來的藥都是黑漆漆的,但是嘗起來卻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