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昕越聽越覺得有趣,迫不及待地說道:“我想吃烤肉!
我要自己去選!
”說著,他已經起身離開座位,隨小二去了樓下。
“昕哥兒,你慢點!
”林氏趕忙追了過去,丫鬟們也忙跟了過去,沒一會兒,雅座中,之剩下南宮玥和意梅。
“三姑娘,喝點熱茶吧。
”意梅取出南宮玥自己的茶具,往茶杯裡倒了大半杯熱茶,然後奉上。
南宮玥才剛執杯,就聽雅座外傳來“噠噠”的敲門聲。
“是誰……?
”意梅的話音未落,就見雅座的門被輕輕地推開了,走進一個二十來歲、面色蠟黃的藍衣青年,身後跟著一個灰衣的少年小廝。
青年身形清瘦,容貌極為普通,也非常陌生,南宮玥可以確信自己是第一次見到這張臉,隻不過……她眉頭微微一動,還沒說話,意梅已經低呼出來:“你……你……是你!
”她指的是不是青年,而是青年身後的小廝。
“三姑娘,他……他……”慌亂之下,意梅顯得有些結結巴巴。
南宮玥點了點道:“我知道。
意梅,你去外面守著。
”
意梅猶豫了一下,還是俯首應下,退到了雅座外。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白公子吧?
”南宮玥平靜地說道。
沒錯,這青年正是曾經玉南宮玥有過一面之緣的官語白,雖然他此刻用易容之術改變了容貌,但他身中劇毒,那雙目如同即將熄滅的火炬,即便現在看著璀璨,卻其實已經是油盡燈枯,因而南宮玥一眼就認出他這雙眼。
再者,他的呼吸也與常人不同,一時急促,一時舒緩,頗不規律,就像是患了嚴重的心疾一樣……
而他這小廝當然就是當日劫囚的那個高手!
意梅在從蔣國公府回來的那一晚,曾經見過這名為小四的小廝一面,因而剛剛才有那番表現。
“南宮姑娘果然聰明……”青年,也就是官語白淡淡地道,虛浮無力的嗓音顯示出他此刻的身體狀況還極其虛弱,“我給姑娘送的那封信,姑娘一直沒有回復,因而我隻能用如此辦法來打擾姑娘了。
”
幾日前,在南宮玥從恩國公府回來的路上,官語白讓他的小廝塞了一張字條給意梅轉交自己,字條上,官語白提出與自己進行一項交易……
南宮玥臉色微微一沉。
以官語白的聰明才智,自然該明白她不回信件,便是一種無言的拒絕,卻不想他竟這種方法親自找上了她。
今天的這一切,看著太巧了,想必是他精心安排。
也就說,他在知道自己會去城郊的莊園後,就迅速控制了這間客棧,還特意調查了自己的哥哥,故意用誘人的食物香味促使他們自然而然地停下馬車……此人心機之深,乃是她覺得最厭煩的那種人!
與這種人打交道,必須步步為營,費盡心力,因而在收到他遞來的字條後,她深思各種利弊,還是決定敬此人而遠之!
“現在錦衣衛正在到處抓捕你,你居然還敢露面……”南宮玥低聲道。
官語白微微一笑,平凡的容貌上漏出一絲耀眼的風華……也不知道他是用什麽手段改變自己的容貌,他的笑容看著無比自然,沒有一點僵硬。
“我現在這個樣子,又有誰認得出來呢?
”他苦笑了一下,跟著,面色一正,輕咳道,“我知道姑娘心中的顧慮,這張臉也確有其人……我現在姓容單名一個軒字,姑娘可放心否?
”
南宮玥還是沒有正面回答,她又怎麽可能放心呢?
且不論十幾年後這官語白又會如何威風,大權在握,可現在的他可是朝廷緝拿的欽犯,一旦被人發現自己與他扯上關系,不止是她自己,連她的家族也會……
南宮玥沉吟片刻,答非所問地緩緩說道:“在我小的時候,我的外祖父曾跟我講過一個關於青蛙和蠍子的故事:蠍子要過河,它向善良的青蛙求助。
青蛙說,你有毒,萬一你蜇我怎麽辦?
蠍子說,我蜇了你,我也會沉入河底的。
善良的青蛙覺得有道理,於是背起蠍子過河。
遊到河中央的時候,蠍子還是蜇了青蛙。
在沉入河底的那一刻,青蛙問蠍子,為什麽明知道會沉入河底,你還要蜇我?
蠍子緩緩說到,因為這是我的天性。
”
她雖然沒有明說,但很顯然她口裡的青蛙指的是自己,蠍子當然指的就是官語白,或者說,現在自稱容軒的男子。
官語白還沒有說話,那小廝小四已經按捺不住,眼中釋放出一道寒氣,“你竟敢說公子……”官語白一個擡手,示意小四噤聲。
官語白的表情不變,連氣息都未受影響。
他笑了,淡淡道:“姑娘果然聰慧,這個小故事真是發人深省。
這麽說來,容某也曾聽人說過一個關於蠍子的小故事,有個旅人看見一隻蠍子掉進水裡團團轉,他當即便去撈它,可當他的手剛碰到蠍子就被蠍子蟄了他一下。
但這個人還是想撈它,他再次伸出手去試圖把蠍子撈出水面,但蠍子再次蟄了他。
旁邊一個人對他說:‘它老這麽蟄你,你還救它幹什麽?
’這個旅人說:‘蟄人是蠍子的天性,但是我卻需要蠍毒入藥才能保住一條性命,怎麽能因為蠍子蟄人就放棄我的命呢?
’”
南宮玥定定地看著他,官語白確實聰明,憑那僅有的一次見面,憑他能調查到的關於她的些許資料,他就看穿了她,知道她並非普通的閨閣女子,知道她有所圖謀,知道她困在內宅之中急需外力相助……所以他提出了一個她很難拒絕的條件:她幫他治療劇毒,他就為她服務五年!
她還記得前世韓淩賦曾經說過,想要謀取巨大的利益,就必將背負相應的巨大風險。
她雖然恨極了他,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