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聽雨閣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了。
得知鎮南王回了王府的消息,蕭奕和南宮玥乾脆直接往王府那邊走去。
南宮玥主動拉住了他的手,溫言道:“阿奕,我們不急。
”
蕭奕側首看向她,溫柔繾倦,理所當然地說道:“就是!
我們還要生女兒呢,白白耽擱上三年怎麽成!
”
南宮玥臉上一紅,不禁橫了他一眼。
對於方家三房和小方氏的處置,官語白提到了一個問題——名份。
小方氏如今在名份上是鎮南王的夫人,蕭奕的母親,一旦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蕭奕和南宮玥免不了需要“為母守孝”三年。
因而,唯有讓小方氏失了這個“名聲”,他們行事上才能少了顧忌。
蕭奕心知鎮南王好面子,定不會想要休妻,所以,得推上一把……
蕭奕的手指在她掌心中摩挲著,南宮玥的耳垂又紅了幾分,故作若無其事地說道:“阿奕,我們手上正好有一個好機會。
”
那份老王爺留下的,富可敵國的產業!
兩人相視一笑,蕭奕已經回來了,這件事也該趁早了結才是。
到了王府的書房後,桔梗立刻進去通報,很快就把兩人迎了進去。
“給父王請安。
”小夫妻倆一起給鎮南王行禮。
鎮南王的心情顯然還不錯,讓他倆坐下,跟著捋著胡須道:“回來就好。
世子妃的身子可好些了?
”
“多謝父王關心,兒媳已經大好了。
”南宮玥欠了欠身謝過。
鎮南王微微頷首,說道:“本王想過了,等你們二弟大婚後,就讓二房和三房分家出去住……”
自從得知侄女蕭霓暗中給世子妃下毒,鎮南王的心中既憤怒又心寒,他本來是覺得二房三房都是父王的血脈,是自家人,住在王府裡也沒什麽,反正王府地方大,養這麽些人也養得起,沒想到還是俗話說的好,鬥米恩升米仇,有些人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鎮南王尋思著,這王府的人終究是太多了!
這人一多,心思也多!
還是分家出去為好。
蕭奕和南宮玥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沒想到鎮南王會突然提出分家。
父王總算靠譜了一回。
蕭奕一邊心想,一邊附和了一句:“父王做主便是。
”
見這逆子難得聽話,鎮南王頗有一種老懷安慰的感覺,又道:“世子妃,說起來,你二弟的婚事是定下了,你幾位妹妹卻還沒著落,你也幫著相看一下。
”二房三房的姑娘們有自己的父母在,自然用不上南宮玥操心,鎮南王說的是自己的三個女兒蕭霏、蕭容萱和蕭容瑩。
南宮玥自是應了,作為王府的嫡長女,蕭霏的婚事至少也要準備個一兩年,也是該早早看起來了。
此外,還有蕭欒的婚事。
本來作為王府的嫡子,大婚事宜都會有相應的定例,隻要照著定例來就不會有錯。
可是,鎮南王府的根淺實在太淺,說起來,除了十幾年前鎮南王的大婚外,鎮南王府就再沒有嫡系子弟成婚。
也因而,所謂的定例在這裡簡直一片空白,全都需要她一一安排。
本來南宮玥的時間倒還寬裕,卻被這一場大病弄得有些快來不及了。
於是,南宮玥說道:“父王,二弟大婚將至,兒媳想請父王允許讓衛側妃來幫一把手。
”
鎮南王點頭應了,“你直接吩咐衛側妃便是。
聽林家老太爺說,世子妃你至少還需要休養個半年,近日還是別太勞神了。
”
南宮玥福身道:“多謝父王。
”
蕭奕則在這時接口了,神色有些不爽地說道:“說起二弟的婚事……父王,從母親處拿來的那些帳冊,兒子已經吩咐帳房都理好了,待會兒就搬來給父王過目。
”
鎮南王其實也打算過幾日就問問關於那些帳冊的事,畢竟蕭欒快要大婚了,手上有一些產業,也能在嶽家面前給他長長臉。
聽蕭奕主動提了,鎮南王自然連聲道好,無視了他的黑臉,點了點頭道:“你祖父留下給你們兄弟的這些產業也是該早點分一分了。
為父也覺得之前你伯祖父的提議不錯,你身為世子,多分些田地莊子,至於鋪子和現銀就分給你二弟。
”
話語間,外頭傳來一陣淩亂的步履聲,跟著就有長隨進來稟告說,世子爺派人送來的帳冊到了。
不一會兒,畫眉帶著幾個婆子把好幾大箱子沉甸甸的帳冊魚貫地擡了進來,等婆子們出去後,書房裡又剩下了父子媳三人以及幾個服侍的丫鬟。
“父王,帳冊都在這裡了。
”南宮玥恭敬地又福了福身道,“剛才父王說的是,這鋪子和現銀分給二弟那是應該的,隻是……”
說著,她蹙了蹙秀氣的眉毛,為難地說:“這帳冊算下來,例年的收益總共有兩百三十萬兩白銀,但……”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一股作氣地說道,“但母親一共隻給了我們三十一萬兩銀票,這還足足少了兩百萬兩銀子……”
“兩百萬兩?
!
”鎮南王震驚地脫口而出。
就算是鎮南王想過這些帳冊中也許會多多少少有些問題,區區幾萬兩,為著家和萬事興,含混著過去也就算了,大不了他自己掏腰包拿出來,反正王府也這不差那點銀子,卻也萬萬沒想到相差的竟然是這麽大一筆巨額的數字。
兩百萬兩!
這是南疆軍多少年的軍餉啊!
想著,鎮南王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
南宮玥像是擔心會觸怒鎮南王一樣,小心翼翼地說道:“父王,兒媳所言句句屬實。
”
她一個眼神示意,百卉立刻打開了其中一個箱子,取出幾本帳冊交到南宮玥手中。
南宮玥拿起一本,翻了翻後,停在某一頁,又讓百卉呈給了鎮南王,然後道:“父王,這是城東的一家茶葉鋪子近五年年的帳冊,據帳冊顯示,茶葉鋪子每年的利潤都有五、六千兩銀子……粗略計算,僅這五年,這家茶葉鋪子就足足賺了近四萬兩白銀。
”
南宮玥把茶鋪這五年來的收益一一細數了一遍,故意皺眉看了那剩餘好幾大箱子的帳冊一眼,任由鎮南王自己想象。
老王爺僅僅是鋪子就留下了足有幾十間,還有大量的田地和莊子……
蕭奕在一旁喝著茶,用茶盅掩飾嘴角的笑意,他最喜歡看他的臭丫頭這般精神奕奕又帶著些許狡黠的樣子,一如當年……
蕭奕一不小心,就跑神了。
“父王,”看著面沉如水的鎮南王,南宮玥恭順體貼地又道,“兒媳明白這些年來母親要掌管王府中饋,還要費心費神管著這些帳,勞苦功高,兒媳與世子作為小輩實在不應該跟母親斤斤計較。
隻是這兩百萬兩銀子,碧霄堂委實是拿不出來啊……”
鎮南王快速地把手頭那本帳冊翻完,又拿起了第二本、第三本……臉色越來越難看。
“不知父王能否多寬限些時日,或者不如把田地和莊子給二弟,世子就得這些‘現銀’吧?
”
南宮玥這席話說得溫和恭敬,卻又透著一絲淡淡的無奈,聽得鎮南王額頭的青筋亂跳,恍然明白了!
原來小方氏打得是這樣的“好主意”。
分產分產,若是蕭奕讓蕭欒拿現銀,他就要平白掏出兩百萬兩銀子給蕭欒,可要是蕭奕拿不出兩百萬兩來,那就得吃下這啞巴虧,退而求其次的把所有田地、莊子讓給蕭欒!
蕭奕那逆子素來和自己不合,以他這滿身是刺的臭脾氣,說不定還會為此跑來和自己大吵一架,然後自己一怒之下,沒準就會幫著蕭欒把父王留下的那些產業盡數從蕭奕的手裡奪去……
難怪提到產業,蕭奕這臭小子的臉就黑成這樣,顯然已經有些不痛快了,也就是世子妃脾氣好,壓得住他,不然,豈不是讓小方氏給算計到了?
!
而自己豈不是就成了小方氏手中的棒槌?
!
可惡的小方氏,竟然連他都算計了!
鎮南王越想越惱,霍地站起身來,捏著那本帳冊,自己挑簾往屋外走去,連書房裡的蕭奕和南宮玥也顧不上了。
書房裡隻剩下那一串串珠鏈門簾互相碰撞的清脆聲響……
蕭奕殷勤地給南宮玥倒了茶,又親自奉上了茶,笑吟吟地眨了眨眼,似乎在說,我的世子妃真是能乾!
南宮玥接過茶盅,嘴角翹得更高。
既然小方氏那麽喜歡做假帳,那自己就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讓她嘗嘗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一書房堆的帳冊都是申帳房仔細地仿著小方氏給的那些假帳重新製作的一套新帳冊,可是花了好幾個月的工夫呢。
按照小方氏原本給的那些假帳,這麽多鋪子田莊每年賺的銀子都不過是堪堪維持收支,甚至某些鋪子還有虧損……這十幾年下來,老王爺留下的這些產業,全部加起來也就賺了十幾萬兩,再加上老王爺當年留下的銀票,堪堪不過三十萬兩,那些真正的利潤到底去了哪裡,可想而知!
被截下來的銀子顯然都在小方氏的手裡,而她表面上卻想做出蕭欒拿到的產業遠遠不如蕭奕的假象,倘若再由族老們開口的話,說不定還得逼迫蕭奕把田莊給分出去一部分……
若單單隻是產業,南宮玥其實並不在乎,她知道蕭奕肯定也不在乎。
今生的蕭欒沒有被小方氏養得太糟糕,若是往後王府分家,多分一些產業、銀兩給他,南宮玥並無二話。
隻是,現在的這些東西是老王爺留給蕭奕的,是老王爺對孫兒的一片慈愛,一定要算得清楚明白,絕不能讓小方氏他們含混了事。
因此,南宮玥就吩咐申帳房做了一套“漂亮”的帳冊,把鋪子每年賺的銀子誇大了十幾倍,於是這麽多產業十幾年的收益加起來,就變成了兩百多萬兩的巨款。
希望這份“重禮”小方氏收得開心。
蕭奕與南宮玥在書房裡悠然地用著茶。
鎮南王則氣勢洶洶地來到了王府的正院,守院子的婆子自然不敢去攔他,丫鬟明眸急匆匆地去找小方氏稟告了,似喜還憂。
本來高興王爺終於來看夫人了,可是看王爺怒氣衝衝的樣子,怕是來者不善啊!
沒等小方氏裝扮一番,鎮南王已經大步地走進了堂屋中,粗聲問道:“夫人呢?
”
“夫……夫人在……”
一個小丫鬟結結巴巴地答道,話語間,小方氏快步出來了,急忙給鎮南王行禮。
她的膝蓋才屈下些許,就聽鎮南王厲聲斥道:“你好大的膽子!
竟然敢做假帳!
”
說著,他隨手一丟,把那本帳冊丟在小方氏的裙裾上,“啪”的一聲,帳冊滑落在地……
曾經,鎮南王對這個繼室有多寵信,如今就有多失望。
一想到父王的產業在她手中十幾年,她卻膽敢一直瞞著他,他心中那根刺就又刺痛了起來。
她為何要瞞著他,還不就是為了銀子!
他這位夫人真是好大的胃口!
看著鎮南王失望到極點的眼神,小方氏是真急了。
小方氏瞥了那滑落在地面的帳冊一眼,一看就知道這是那些帳冊中的某一本,眸光一閃。
聽聞蕭奕那臭小子和南宮玥今日剛回了王府,看來是他們跑去找鎮南王告狀了!
“王爺!
”小方氏一咬牙,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喊冤道,“妾身冤枉啊!
這些帳目都是真的!
”她的這些帳冊做得天衣無縫,是怎麽也挑不出毛病的!
事到如今,她還是死不悔改!
鎮南王眉宇緊鎖,眼中連失望都沒有了,隻剩下了厭煩。
“王爺……”小方氏膝行了幾步,眼眶泛紅,眸中泛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妾身知道阿奕和世子妃一直不喜妾身,繼母難為,妾身心裡的苦也隻能自己吞下。
妾身管著這些鋪子這麽多年,一直是盡心盡力,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說著,她裝模作樣地執起一方帕子擦去眼角的淚花,失望地繼續道:“可是阿奕和世子妃怎麽能空口無憑,就斥責妾身做假帳呢?
繼母亦是母……照妾身看,阿奕會如此不孝,一定是那世子妃背後煽動的!
”
小方氏這幾句話看似把責任都推到了南宮玥身上,卻也給蕭奕蓋上了不孝之罪!
這若是往昔,鎮南王怕是又要信了,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他對這位夫人早就不是言聽計從,對方的話便也顯得漏洞百出。
不孝,她隨口給世子定個不孝罪,難道還想自己把世子之位給蕭欒那不成器小子嗎?
一個在戰場上、在將士跟前口口聲聲喊著再也不要上戰場的人又如何擔得起鎮南王這個位置。
鎮南王閉了閉眼,冷聲道:“你說那些帳冊都是真的?
”
小方氏以為鎮南王信了,忙舉起右手詛咒發誓道:“王爺,妾身發誓帳冊都是真的,如若不然,妾身願遭五雷轟頂!
”
她隨口發下毒誓,希望讓自己的話看來更為可信,卻不知道隻是毀去了鎮南王心中最後的一絲憐惜……
鎮南王雙目死死地盯著小方氏,語氣冷得快要結出冰渣子來:
“好!
既然帳冊都是真的,本王待會兒就讓人把那些帳冊統統給搬來,夫人你就按照這些帳本所記載的,把不足的兩百萬兩銀子統統都交出來!
”
說完,鎮南王再也不想理會小方氏,大步地甩袖而去!
兩百萬兩銀子?
!
小方氏一時有些糊塗了,什麽兩百萬兩?
!
明眸還不知道怎麽回事,急忙扶著小方氏起身,卻見小方氏的臉色似乎比剛才鎮南王在的時候還要難看。
“快!
快把那本帳冊拿給我看看!
”
小方氏顧不上跪得發麻發疼的膝蓋,急聲吩咐明眸把帳冊拿給她。
明眸趕緊撿起帳冊,拍去上面的塵土交到了小方氏手中,小方氏急切地翻了起來……
刷刷刷……
隨著寫得密密麻麻的紙頁快速翻動,小方氏整張臉都白了,渾身不住地顫抖,怎麽會這樣?
!
這些帳冊外表初看是自己準備的那些帳冊,可是裡面的內容完全不對,鋪子的盈利被誇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兩百萬兩……
小方氏手一哆嗦,帳冊“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南宮玥,一定是南宮玥仿造了這堆帳冊!
自己還是大意了!
“王爺!
”小方氏心急火燎地衝出了屋子,聲嘶力竭地吼道,“王爺,是蕭奕!
是蕭奕和南宮玥……”
可是鎮南王的背影早就看不到了,守在院子口的兩個婆子眼明手快地上前把小方氏給攔住了。
這若是讓夫人跑出去鬧,那她們的差事可就保不住了!
一時間,隻聽小方氏如瘋婦般叫個不停,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兩百萬兩?
!
自己到哪裡去籌兩百萬兩?
!
小方氏額頭的冷汗蹭蹭落下。
“夫人!
夫人,王爺已經走了。
”明眸擔憂地看著小方氏,真怕夫人魔障了。
小方氏終於平靜了下來,好一會兒沒說話,眸中幽暗一片,仿佛無底的地獄一般。
片刻後,她擡眼朝明眸看去,那眼神仿佛是下了某種決心,顯得冷硬果決,吩咐道:“明眸,去把梅姨娘叫來。
”
“是,夫人。
”明眸恭聲應道。
小方氏被禁了足,連帶她幾個親信都不可以隨意出正院,但是明眸自然有別的辦法,她沒去院子的正門,反而去了小廚房,不一會兒炊煙嫋嫋……
一盞茶後,穿了一件粉色百蝶穿花刻絲褙子的梅姨娘就嫋嫋而來,說是要給小方氏請安。
梅姨娘是小方氏這院子裡出去的,自從開臉後,仍舊不時會來此給她請安,守門的婆子沒多想就放她進去了。
明眸趕忙關上門,守在了屋外。
小方氏早就重新洗漱裝扮過了,打扮得雍容華貴,唯有那雙還微紅的眼眸掩不住她的狼狽。
一見梅姨娘來了,小方氏就迫不及待地質問道:“你為什麽還不動手,要等到什麽時候?
”她臉上露出明顯的煩躁。
這梅姨娘都來了好幾個月了,卻一直沒有作為。
一個月前,當小方氏聽說南宮玥重病時,她還以為梅姨娘他們出手了,誰知道到今日南宮玥都還好端端的活著!
梅姨娘淡淡地看著小方氏,眼中沒有一點恭敬之意,但語氣卻還算客氣,敷衍道:“夫人莫急,主子既然派我來了,我自當會辦好差事。
”
她心裡有幾分不耐,她不過是借著小方氏混進王府,要如何行事,自有上頭做主,還容不得小方氏來指手畫腳!
再者,最近蕭世子幾乎血洗了駱越城,自家探子損失七八,自己好不容易才隱藏住身份,沒有露餡,現在風聲還未過,這個時候摻和進去,不是自找死路嗎?
!
小方氏哪裡不懂對方在敷衍自己,冷聲道:“梅姨娘,老王爺留下那些產業,這麽多年來,銀子有一半是進了你們的口袋,現在王爺讓我拿兩百萬兩的利潤出來,我到哪裡去湊這兩百萬兩?
若是我過不下去,你們也別想好過!
”
說著,她眼中迸射出陰狠的光芒,咬牙道:“蕭奕……你們說要從長計議也就罷,現在我就要南宮玥死!
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你們都辦不到嗎?
!
”
因為南宮玥,自己的兒女都向著她,連王爺都被她蠱惑,把自己軟禁在這裡,還有,蕭奕那個孽種更是和王爺越來越和睦了,如此下去,不但自己逃不出“重病”,兒子蕭欒也會連鎮南王的王位越來越遠……
等南宮玥死了,她倒要看看蕭奕會如何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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