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賢殿的前殿,雲霖一夜未睡,隻是坐在那裡,等待着各方傳回來的消息。
“殿下,已然查清了,下毒之人,正是陛下身邊的魏公公。
隻是此人在宮變之後,就上吊自殺了,所以無法再繼續查下去。
另外,運到禁軍駐地的酒,是送到之後,被一名禁軍下了蒙汗藥。
這禁軍正在審問,可是他死不開口,奴才正讓人想辦法呢。
”張保從外面進來,輕聲的回禀道。
“好,本王知道了。
繼續查,将那禁軍的家人全部都抓起來,看看能不能從他們的口中得到些什麼。
”雲霖閉着眼睛,并未睜開,隻是擺擺手。
張保聞言退下,繼續辦差去了。
張保剛走沒多長時間,鐘二郎又進來,“殿下,已然查清,當時在乾元殿刺殺劉統領的那名禁軍,名叫張廣,原本不是安排當晚值守乾元殿的。
此人在乾元殿****時,已經被殺死了。
隻是從别處打探來,當晚是另外一個禁軍突然發熱拉肚子,然後劉統領才讓他過來頂替的。
”
劉統領已經死了,這個張廣也死了,如今倒真是死無對證,無從查起。
“那張廣在宮外,可有親人?
有沒有宅院住處?
再盤問一下同他交情不錯的人,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
不管什麼事情,做過就會有痕迹留下來。
他如此拼死為别人做事,總不能半點好處都撈不着。
找到了這些,慢慢往下查。
”雲霖還是坐在那裡,并沒有睜開眼,并不是他困了,而是他的腦子一直在思考東西。
“是,卑職這就去辦。
”鐘二郎也告退出去了。
雲霖睜開眼睛,看着殿外的光亮,“什麼時辰了?
”
“卯時初而已,你這一晚都沒睡,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雲霓從外面進來,手裡拎着一個食盒,走到近前,便将食盒放在了桌案之上。
“先吃點東西吧,待會兒去睡一覺。
不管事情有多麼着急,你也不能這麼熬下去的。
”
雲霖看着雲霓含笑的面容,雪白的雙手在不停的忙活着,不多時便在桌案上擺了好些吃食。
昨夜的驚心動魄,一夜未眠的疲憊,在這一刻,好像全都煙消雲散了。
“一直都沒見到你,去哪裡了?
”雲霖接過雲霓遞過來的一碗粥,喝了一口之後問道。
“在幫助禦醫救治傷病。
我已經決定了,等到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要去開一家醫館,收一些徒弟,将處理外傷的法子傳授下去。
還有,師父弄的那種酒精,我要弄一個專門做那東西的作坊。
你也清楚,那東西的用處很大,用來處理外傷非常好。
”雲霓依舊笑着,但是眼神堅定,一如她心裡的想法。
雲霖繼續喝粥,“好啊,這個我來幫你,都是好事情,相信大姐和母後她們也會同意的。
”不多時,一碗粥便被喝掉了,“真好,這粥煮的火候不錯,好喝。
”雲霖點頭道。
他的确是餓了,昨天中午就在承天門等候大軍的到來,之後一直忙着,到了乾元殿,還沒等吃上兩口東西呢,結果叛亂就發生了。
說起來,他已經餓了兩頓了呢。
“對了,你吃飯了麼?
”肚子裡有點東西了,雲霖這才想起來,忘了問雲霓吃沒吃飯。
雲霓捂着嘴笑了,笑的眉眼彎彎,美麗極了。
“我也沒吃呢,粥剛剛熬好,就給你拿來了。
”那粥是雲霓看着熬的,雖然宮中有人做這些,但是雲霓隻想親手為雲霖做點什麼。
雲霖有些尴尬,“呃,我實在是太餓了,所以就沒能顧得上你。
”他有點兒不好意思了,人家餓着肚子幫他熬粥,然後又送過來,結果自己光顧着吃,根本就把人家給忘了呢。
“快,坐下陪我一起吃點兒。
”雲霖扯着雲霓坐下,然後趕忙幫雲霓也盛了一碗粥,又夾了個蔥油花卷放到雲霓的面前。
“抱歉,我真是忘了。
”雲霖又說了一句。
“好了,我就是擔心你餓壞了,才趕緊送東西來的。
快點兒吃,吃完了能休息就休息一陣子,說不定待會兒還有人進來回事情,你就沒時間休息了呢。
”雲霓哪裡會介意這點事情,趕緊勸着雲霖快吃東西。
兩個人剛剛吃完了早飯,天福和沈良就進來了。
兩個人的身後,還有幾個人擡着大箱子,放到了地上。
“王爺,卑職等按照名單挨家搜索,果然發現了一些事情。
有三位大人的家裡,搜到了一些書信,賬冊等東西。
另外,還有他們家中仆役的口供,證實最近經常有陌生人上門。
”沈良行禮之後說道。
雲霖來到了那箱子前,伸手翻動了一下那些東西。
那些書信,倒是并沒有直接提起這一次的事情,隻是談論着東南的一些事情。
其中有幾封信,就是要求看信的人想辦法推動進京受賞一事。
“傳令陳平,讓他去乾元殿,将兵部的陳侍郎,中書參軍李大人,左都禦史費大人,這三人帶去拷問。
務必從他們的口中,問出本王想要的東西來。
”雲霖此刻心中已是怒不可遏,這三人,均是二三品的高官了,朝廷待他們不薄。
沒想到,這些人還不知足,竟然裡外勾結,意圖不軌。
旁邊有人趕忙出去了。
沈良看着雲霖,心中有些猶豫,不知道接下來的該不該說了。
雲霖挑眉,“有話就說,不必顧忌。
”
“王爺,昨夜卑職查看朝議記錄,發現這一次的事情,還有一人十分活躍。
隻是,卑職沒敢前去搜查。
”沈良猶疑道。
“是鎮國公府上,鎮國公這次最是積極,朝中還有不少人,都是聽了鎮國公的提議,這才同意的。
”
雲霖聞言,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這個蠢貨,真是愚蠢至極。
”
雲霖心裡清楚,鎮國公是不會做這種裡外勾結的事情的。
因為他本身是皇後的兄長,若是皇帝真的死了,那麼沈家也就等于是死路一條了。
隻是這沈瑄,僅僅為了打壓自己的兒子,就這樣上蹿下跳,在朝堂上攪風攪雨,真是太氣人了。
“這件事暫時先放一放,本王會禀報父皇母後,讓他們來定奪處置的。
你們這一夜也辛苦了,去吃些東西,休息一下吧。
”雲霖盡力平息自己的怒火,語氣平穩的說道。
沈良和天福這一夜的确是累的不輕,聞言便告退走了。
等到他們走了,雲霖這才細細的看那些信件等東西。
雲霓将桌案收拾好,剛要往外走,卻忽然轉頭,“雲霖,你這屋子裡,點了佛香了麼?
”
雲霖搖頭,“沒有,這屋子已經有好長時間沒用了,再者也不可能用佛香的。
”
雲霓很奇怪,“不對啊,這明明就是佛香的味道啊?
”她的嗅覺很靈敏,“前幾****帶我去慈安寺,那裡燃着的香,就是這個味道啊。
”
雲霖眼神一凝,“過來,幫我找一找,這味道是哪樣東西上頭的?
”
雲霓将手中的食盒放下,然後回身來到雲霖的身邊,兩個人挨個的檢查着箱子裡的東西。
果然,雲霓發現,在那些信件上,有佛香的味道。
“就是這些,這上面的味道雖然很淡了,不過我的鼻子對氣味敏感,還是能夠聞出來的。
”
雲霖看着那些信件,這些可不是從同一家搜出來的,也就是說,不可能是這些大人們的家裡用了佛香。
那麼,就隻有一個可能,寫這些信所用的紙,存放在一個常年佛香缭繞的地方,所以才會染上了味道,久久不散。
“雲霓,謝謝你了,看來,我應該可以找到某些人藏身的地點了。
”雲霖笑笑,“這就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呢。
”
正巧這時,沈鴻駿和雲雪一起過來了,沈鴻駿進門便道,“王爺,有些事情查出來了。
南城門守軍的統領家裡,搜出來了不少的金銀物品。
另外,他的家人說,最近一段時間,他們家裡經常會來幾個和尚化緣,那統領都會将和尚接待進去,好生招待。
他的家人很奇怪,說是以前他根本就不信佛的。
”
沒等沈鴻駿說完呢,陳平也從外面進來,“殿下,卑職按照殿下的意思審問那幾位大人,然後左都禦史受不住刑,便直接招了。
說是大皇子一直就在京中,雖然未曾露面,但是京中發生的事情,大皇子都會很快知情,并且及時的下達命令,指揮下一步的做法。
還說,經常上門聯絡的人之中,有幾個是僧人的打扮。
”
衆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雲霖立即下令,“表哥,你速速帶人,清查城中所有的寺廟,大皇子,說不定就隐藏在寺廟之中。
雲霓剛剛發現,那些信件之上,都有佛香的味道。
”
雲雪扭頭看向雲霓,“咱們家從來就沒用過香,你是什麼時候聞過佛香的味道的?
”
“前些日子,雲霖哥帶我去過城西郊的慈安寺,我在那裡聞到過啊。
這些信件上的味道,跟那個一模一樣。
”雲霓很坦然的說道。
“所有佛寺的佛香都是一個味道麼?
”雲雪不懂,所以回頭問沈鴻駿。
“佛香的配方都差不多,不過,每個作坊制作的方法不同,配料的比例不同,就會使味道有些偏差。
”沈鴻駿說完,就明白了雲雪的意思。
“慈安寺。
”衆人異口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