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晝短夜長,一天很快就過去。
再加上進了臘月,大家都忙着預備過年,韓家還要準備着雲雪成親,所以這日子感覺過的就更快了。
臘月初六,禮部又來人,行納吉禮。
基本上的規矩還都差不離,也就是禮部尚書說的話變了樣,雲震回答的話也變了一下而已。
雲震還是老樣子,按照人家教的背下來,然後回答就可以了。
納吉過後,便是納征、請期、親迎了,這些年前定然是趕不開。
再者皇家的婚禮,程序複雜,也不可能太快的。
雲雪估計着,明年四五月能成親,就是快的了。
雲霓和雲雪兩個,如今也隻能在家中待嫁,各自做一些針線等物而已。
姐妹兩個,時不時的就在一起做針線。
沈鴻駿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就沒有再來過韓家了,畢竟是快要成親了,那邊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靖安侯府,經過衆工匠趕工,早已修繕完畢。
此時福伯指揮着所有的丫鬟仆婦,将裡裡外外的全都重新打掃了一番。
侯府各處,全都收拾的幹幹淨淨,就等着搬過來便好。
“公子,咱們什麼時候往這邊搬東西啊?
”福伯找到了沈鴻駿問道。
“這幾日就開始搬吧,東西搬過來,光是整理也需要些時日呢。
快點安置妥當,十六便要成親了,這時間上還是有點兒趕。
”沈鴻駿早就打算好了。
鎮國公沈瑄已經養好傷了,然後派人去把妻子接了回來。
老國公聽了,火冒三丈,可是卻也沒辦法。
他總不能再打一次兒子吧?
氣的老國公說了,等沈鴻駿搬了家,他就領着老夫人跟着一起住到侯府算了。
雲氏在莊子上住了這些天,對于老國公和老夫人的憤恨又多了幾分。
不過,她也不敢表露出來,回府之後,去給老國公和老夫人請安,被堵在門外,之後便回到自己的院子跟沈瑄哭訴去了。
沈鴻駿原本就不想在國公府呆着了,上一次沈瑄的話,已經讓他們父子之間,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而且雲氏又被接了回來,沈鴻駿現在根本就不想再跟雲氏同處國公府之内了。
所以,他很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搬家。
“公子,您的東西可是不少啊,光是府裡這些人,怕是得搬上好幾日呢。
要不要再調些人手來啊?
”福伯對于沈鴻駿的家底兒還是比較清楚的。
沈鴻駿在國公府的東西,已然全部都整理妥當,裝好了箱子。
他住的院子裡,已然滿滿當當的都是各式各樣的箱子了。
而且還不算沈鴻駿私庫裡的東西呢,那些早就封存好的,根本不用規整,直接就可以搬走。
“沒事,我已經把親兵都調過來了,沈良和沈福帶着人在外面等着呢。
”沈鴻駿笑笑,這些他還能想不到麼?
“那好,那不如咱們現在就開始搬東西算了。
早一點搬過來,也能早點兒收拾完事。
”福伯點頭說道。
“好,走吧。
”沈鴻駿也是着急,這離着成親還有不到十天,再不快點兒,真是不行呢。
于是,福伯帶着侯府裡青壯男仆,沈鴻駿帶着自己的五百親衛。
衆人回到了國公府,開始往外搬東西。
鎮國公府,沈瑄所住的院子裡,沈瑄和雲氏正在一起說話呢。
雲氏被送到莊子上将近一個月,回到家裡,哪能不跟沈瑄好好的哭訴一番?
雲氏正抱怨間,外面有丫頭進來回話,“國公爺,夫人,三少爺帶着人,開始往外搬東西了呢。
大管家過來問,用不用讓人過去看一看?
”
雲氏聞聽此言,眼睛就瞪起來了,“怎麼?
這逆子還真的要搬出去?
他不是要成親了麼?
父母健在,他難道要在外面成親?
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
雲氏才進門沒多久,剛剛光顧着跟沈瑄膩歪去了,還沒來得及問有關沈鴻駿的事情呢。
她被關在莊子上,京城裡的消息,半點兒都不知情。
沈瑄歎口氣,“陛下有旨,讓那個逆子在侯府成親。
婚期定在臘月十六,眼看着也沒幾天了。
還有,婚事由睿親王親自操辦,根本就是把咱們全都撇到一旁了。
這個逆子,他這是心裡恨我呢,才會這樣打我的臉啊。
”
沈瑄現在也是無可奈何,兒子長大了,功成名就,有權有勢,已經不是他能夠打壓得了的。
更不用說,他現在還被皇帝禁足,閉門思過呢,哪裡還有辦法可想?
“什麼?
在侯府成親,這可怎麼使得?
”雲氏剛剛進府的時候還想來着,就算是沈鴻駿如願娶了那個農家女為妻,隻要還在國公府,她就有的是辦法來難為那個女人。
畢竟她是婆母,婆母教訓兒媳,那是應當應分的事情。
可是雲氏卻沒想到,沈鴻駿竟然不在國公府成親,以後也不住在國公府裡。
那自己這個婆婆,還能有什麼優勢?
她想了那麼多的手段,半點兒也排不上用場啊。
“那國公爺就半點法子都沒有了麼?
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那個逆子以後快快活活的過日子?
咱們以後,可是再也拿捏不住他了啊。
”雲氏很是不甘心的問道。
“不然能如何?
我已經被皇帝懲罰,閉門思過。
此次陛下旨意便說,我正在閉門思過中,國公府若是操辦婚事,太熱鬧了哪裡能思過?
所以才要讓那逆子在外面成親的。
如今,陛下寵信那逆子,有陛下撐腰,你我能有什麼辦法?
”沈瑄歎了口氣,到現在,他已經認命了。
“可是,咱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他逍遙自在麼?
”雲氏當然不甘心的,那日祠堂之中,老夫人說的那些話,很顯然已經讓沈鴻駿起了疑心。
若是他真的留心讓人去查,萬一查出來什麼,雲氏一想到那個後果,就滿心惴惴難安了。
“不然又能如何?
你我現在還有别的法子麼?
他終歸也是我的兒子,已經鬧到如今的地步了,再鬧下去,難道要讓整個京城都知道,我這個當爹了,容不下兒子麼?
他既然是搬出去,就等于是另立門戶了。
以後,國公府的世子,就是骢兒的了。
再也不會有人争搶,這不是很好麼?
”沈瑄不像雲氏那樣忐忑,他倒是覺得這樣吧沈鴻駿逼走,已經不錯了。
雲氏聽了,點點頭,“也就這麼一點兒好處了。
”說着,她又搖頭,“不行,這樣不行。
他手裡還有那麼多的東西呢,咱們也不能眼睜睜的就讓他吧所有東西都帶走啊?
他那些家底兒,比咱們國公府還要厚幾倍呢,不能就這麼白白的帶走了。
”
沈鴻駿的母親留下大筆的陪嫁,還有他這些年在軍中朝中,也是積攢下了太多的财富。
文官愛名,武将逐利,這是必然的定律。
領兵打仗的将領,所繳獲的物資,除了上繳朝廷之外,剩下半數要留下。
有的分給下面的将領,有的便自己留下,這是多年來的規矩。
況且,打了勝仗歸來,皇帝也是會有賞賜的。
沈鴻駿十四歲從軍到現在,大大小小的戰役無數,他積累下的财富,也是别人想象不到的。
這些,豈能不讓雲氏眼紅?
“他尚未成家,得到的那些東西,就該是公中的才對。
憑什麼就這樣全都搬走了?
不行,國公爺,咱們得過去看看。
”
說實在話,沈瑄對于兒子的财富也是十分觊觎的。
雖說沈家産業無數,每年也有很多的進項,但那些都屬于公中的,要跟他那幾個兄弟分,不是完全屬于他自己。
畢竟沈家其餘的産業,都是弟兄們在打理,他是國公,有爵位在身,哪裡能親自去打理産業?
國公府裡人多事多,各處用度開支都很大,這一年的花銷,實在是很大了。
所以别看進項多,但是真正能夠動用的銀錢,并不像别人想的那樣多。
而沈鴻駿則不一樣了,他手中,有許氏留下的嫁妝。
那些莊子鋪子,各樣産業都十分掙錢,每年的收益都不小。
而且這些銀錢,屬于他自己,不需要交到公中的。
另外再加上沈鴻駿自己打仗所得,他又是一個人,沒有太大的花銷,這銀錢積攢的,足以讓太多人眼紅了。
“對,是不能就讓他這麼把東西都帶走了。
走,咱們去看看,這事情得講清楚才對。
”沈瑄被妻子說的動了心,然後就帶着人,一起向沈鴻駿的院子行去。
來到沈鴻駿的院子外,就見到無數的人,從院子裡往外擡東西。
那些沉重的箱子,都需要三四個小夥子用力擡着才行,這裡面,很顯然全都是貴重的東西呢。
看到這樣的場面,雲氏的心就像用刀子剜的一般疼,這些東西,都該是骢兒他們的才對。
那個賤種,他攢下了這麼多的東西,自己的兒子,卻要守着府裡的份例過日子,這公平麼?
“都停下來,誰讓你們這麼往外搬的?
”國公府的大管家這時朝着那些人喊道。
這些人大多是沈鴻駿的親衛,另外一些,也都是沈鴻駿母親留下的一些人手。
他們隻忠于沈鴻駿,對于其他人,根本就是不理的。
所以,這些人繼續幹活,擡着東西,沒有一個人停下。